绣楼管事见宋九沉默着不敢说话,看到她换上的新衣还有新衣摆上的刺绣,动了恻隐之心,交代道:“这样好了,有二十张绣墩是放在衣间供戏班子的人用的。”
“你先绣这二十张绣帕,想必你这姑娘也是个勤快的实诚人,前头手生,绣好这二十张绣帕交上来,瞧着没问题了,接着来再绣大堂外供客人用的,那时你也绣得更好了,相必也更快些了,倒也是不急的。”
这绣楼管事真的是好心人,他早已经看出了宋九的针法手生,但还是给了她这个机会,宋九立即应下。
绣楼管事又严肃的交代道:“丑话说前头,这三张绣帕多给了你一点儿,之后六十块绣帕统一价格,五百个大钱一张,一定要用心的绣,绣慢点儿没关系。”
宋九再次点头。
伙计在管事的示意下将二十块绣帕的杭绸料送上,果然都是先前留下来的边角料,但是一口气给她二十块,就足够信任她了,竟然也没有让伙计送他们回去,来确认他们的住处。
宋九坐上牛车故意走慢了些,起步时就听到伙计疑惑的问戏楼管事,世风日下,人心叵测,问管事就不用派他跟着去一趟么?都不知这两人的住处。
戏楼管事回头看了牛车一眼,叹道:“倒也是怪事,头回见到这小姑娘,莫名有种亲切感,就挺相信他们的。”
“也不过是二十块碎布料,堆放在那儿也做不成戏服,就这样吧,若是他们有坏心眼,我也认。”
伙计更是听不懂了,管事大人一向精明,与万绣坊打交道,都是有文书有承诺才开始做生意,为何对这位庄户女子却格外不同。
宋九坐着牛车走远了,也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了,不过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却让宋九心头很感动的,平白无故就信任她,她自然不能让对方失望,她一定要将这二十块绣帕绣好。
听从婆母的话,夫妻两人不在城里多停留,买了丝线就出城,只是在出城时,就遇上了一队空车队从外头回来。
前头垂头丧气的管事心想着,安城码头也不来粮船了,这粮铺的粮食是卖一日少一日,怕是卖不了几天了,可是买粮的人却这么多,该如何是好?
宋九连忙拉住丈夫的袖口,任荣长也是有默契,立即拉停了牛车。
宋九朝那一队空牛车看去,一袋粮都没有,这恐怕就是前头粮铺的运粮队了。
管事无法向掌柜交代,但是还得赶回去,劝掌柜把粮食攥手里好涨价,现在六百个大钱一袋粮,恐怕得涨价到八百个大钱一袋了,到时候指不定还得每天定一波价。
车队远去,宋九一脸的震惊,八百个大钱一袋的粗粮,这谁敢买?
放以前丰年,一家人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也最多落下二两银子的存钱,这么说来,买两三袋粮食就没了,三袋粮食能有什么用处?一大家子吃一两个月吗?
回去可得把这事儿告诉婆母,上一次一亩田换了七袋粗粮,这数目也不能这么换了。
牛车从城里回去,宋九看着大太阳晒得滋滋冒烟的荒凉山地,心头越发忧心。
任家院里,周大业的媳妇吴氏今个儿又来了,正是来向任婆子打探用粮食换田产的事,村里头有好几个人在问,还是先前用一亩田七袋粗粮么?
虽然有不少村民私下里跟吴氏说,看能不能在任家借些粮食出来,毕竟任家人是大善人,他们借了粮,度过了难关,地也保住了,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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