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已经发生之事并非关键。
关键在于…
苏则继续侃侃而谈。
“主公有所不知,因主公庇护、安置流民有方,又受主公分田、重建之大恩,故而关中诸望族、大家,早已视主公为再生父母。
是故诸如张德容(左冯翊张既)、鲍文才(京兆尹鲍出)、杜伯侯(京兆尹杜畿)及某等关中之流民,无不感念主公之大恩大德!
遑论主公在关中推广1年两熟、屯田新政,短短两3年间,关中便仓廪充实、士民富足、百废俱兴!
而今关中无论昔年之大家、望族,亦或新兴之郡望之家,皆对主公心悦诚服、俯首贴耳!
而今主公所需之匠人、金木之材,不过区区小事耳!某等必如期为主公妥善解决!”
赵旻这些年不但持续对关中施以恩德,而且借流民返乡之良机,完成了对关中士族、豪族、小地主、自耕农这个复杂社会阶层构成的再重组。
关中地区如今的社会构成,已经颇为接近历史上4百5十年后贬抑豪门、重用庶人寒士、推广科举取士、开启“近古时期”的李唐李治时期之社会。
简而言之,至少在关中3辅及弘农这4郡范围内,赵旻初步解决了“门阀政治”这1导致历史倒退的社会毒瘤。
闻得苏则此言,赵旻微微1怔,旋即微微1笑。
“文师,左冯翊或许如此,然则京兆尹、右扶风未必如此。”
司隶校尉钟繇,忙不迭躬身行礼。
“主公多虑矣!司隶校尉部非止左冯翊如此,3辅之京兆尹、右扶风,以及弘农郡亦如此,3河亦然。”
3河指的是司隶校尉部的河东、河内、河南3郡。
这1点,曾任两年河东太守的钟敏最有发言权。
“回主公,诚然如此!河东郡近两年察举之官吏,皆由敏自选。河东卫氏虽为望族,却已对主公言听计从。
是故河东郡县之属吏,再无诸如“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之荒谬之事也。”
河东卫氏,指的是如今凉州金城太守卫觊卫伯觎的家族。
当年蔡琰的亡夫卫仲道,同样出身于河东卫氏。
所谓“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指的是汝南当权者实际是郡功曹范孟博,太守宗资只是摆设。
这是在影射桓灵2帝之时,地方士族豪强,架空朝廷任命之太守的情况。
司隶校尉钟繇复又向赵旻解释道。
“主公,非止司隶校尉部如此。兖州刺史部、豫州刺史部、益州刺史部而今皆如此也。
青、徐2州因臧宣高、陈元龙之故,地方部曲帅仍左右地方,凉州刺史部胡汉之民情况特殊,难言何人可为主也。
至于荆州…其地新降,仍由荆襄豪族所控也。余者如扬州9江郡,亦由梁子虞、徐文向2人所实控。”
按照两汉官制,3独坐之1的司隶校尉,非但有监察司隶校尉部之责,而且有监察天下十3州刺史之职责,类似于后世的检察总长。
因此,钟繇如此说毫无问题。
但是!
赵旻瞬间便听懂了钟繇的弦外之音。
当然了,值此场合,赵旻并未露出任何异样神色。
其人看起来非常欣慰。
“如此甚善!有劳诸君尽速为我备齐1应所需!”
言罢,赵旻挥了挥袍袖。
钟繇父子、3辅长官只好躬身而退。
待此5人走远,赵旻这个苟哥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元常啊元常,而今天下未定,我又岂能自乱阵脚?况且有些事应顺势而为,不宜操之过急啊!”
喃喃自语之后,苟哥提起笔沉吟片刻,“唰唰唰”1挥而就,待墨迹稍干,其人将刚刚写就之信装入信封并粘牢。
然后,其人唤道:“阿贲!阿贲!”
苟哥话音未落,赵贲便掀帘而入、躬身抱拳。
“少君!”
苟哥将刚刚装好之信递向赵贲。
“阿贲,速遣腹心之人,将此信交于大散关之庞士元、张德容!”
做为苟哥心腹中的心腹、兼苟哥同族之族子(由赵贲与赵旻儿子名讳之偏旁便可看出,赵贲实则是赵旻族子,赵旭则是赵旻族弟)……
赵贲当然清楚,张德容,便是原大散关令、现任右扶风都尉张既。
至于庞士元…当然是指庞统。
于是乎,赵贲躬身领命而去。
中军帐内的赵旻,则陷入了沉思。
赵旻当然清楚,在短短3年5载之间,自己根本不可能彻底消除“门阀政治”以及“士大夫家族化”这个亡汉要素。
而且历史上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就连寒门出身、雄才大略的曹操,都无法扭转,士大夫家族转为门阀这1历史进程。
甚至于,在曹操暮年,为了顺利完成汉魏嬗代,其人不惜与士大夫们达成1系列合作。
历史上,曹老板死后,孝子丕顺利完成嬗代,并认可推广陈群的“9品中正制”…
这1切,实则皆是基于曹老板打下的“与士大夫合作”基础之上而已。
强如曹老板,为了天下1统、为了汉魏嬗代,都要被迫与其人曾经痛恨过的士大夫合作。
有鉴于此,赵旻便不打算强行扭转这1局面。
尽管赵旻同样担忧,有1个天大的隐患,将来或许可能会导致变生腋肘。
思及此事,强如苟哥,终究难免长叹1声。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