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之后,袁熙转过身看向位于蓟城东北的卢龙塞方向。
其人再次喃喃自语:“子经兄,卢龙塞之安危,皆系于君一人之手。”
牵招是冀州安平国人,其人有勇有谋、武艺过人,是故袁熙遣其人率袁绍的冀州部曲,镇守卢龙塞这燕山要冲…
先不提冀州人统率冀州兵更加得心应手,只说口音这一点。
尽管冀州、幽州皆属于河朔地区,但冀州与幽州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口音差异。
综上所述,袁熙对牵招的安排及调遣,毫无问题。
而田豫、鲜于昆仲三人皆出身于幽州渔阳郡(后世首都东、天津西)豪族,因此袁熙留此三人助其治理幽州。
袁熙之知人善任,由此可见一斑。
谁说袁熙只是个草包的?
其人智力虽然不及田豫此等文武双全之人杰,却分明知人善任、礼贤下士、遇事果决嘛!
袁熙确实是一名无欲无求的佛系青年,但并不代表其人昏庸无能。
自以为奸计得手的公孙度,即将要倒血霉。
时光匆匆而逝。
这一日…
日夜兼程、唯恐贻误军机的田豫,在辛苦奔波十日之后,抵达乌桓单于蹋顿所在的柳城。
田豫与蹋顿、楼班甚至是与蹋顿的先从父、楼班的先父丘力居都是老相识,因此,田豫极为顺利地见到了蹋顿等乌桓单于。
一切…
皆如田豫所料,公孙康只是与蹋顿试探性洽商数日后,便已离去。
所以蹋顿只是遣斥候将此事告知了卢龙塞守将…也就是牵招。
蹋顿却根本没有假意答应公孙康、准备将计就计与袁绍军前后夹攻公孙家的大军,所以其人更不可能遣心腹赶到蓟城。
由此可知,那所谓的“蹋顿心腹”,必是扶余人无疑。
公孙度想不到袁熙麾下有田豫这等高人;
其人更加想不到,被外人盛传为“酒囊饭袋”的袁熙,行事竟会如此果决。
要知道,因汉末塞外地形复杂、道路阻塞等原因,柳城距蓟城足有一千二百余里。
公孙度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会从蓟城赶到柳城、只为求证“蹋顿心腹”之真伪?
可惜的是,袁熙、田豫还真就这么做了。
于是乎,顺理成章地,蹋顿当场调兵遣将、兵发位于肥如县东侧、燕山山脉的隘口榆塞。
先有刘虞、后有袁绍,对丘力居、楼班、蹋顿等“乌桓大人”皆施以恩德,是以,蹋顿对曾先后仕于刘虞、袁绍的田豫言听计从。
急于赶回复命的田豫,不可能等蹋顿发兵之后再走。
其人耐心为蹋顿、楼班讲解清楚自己的计策,并使这二人拍案叫绝之后,便匆匆返还蓟城。
鲜于辅、鲜于银昆仲并未随田豫赶到柳城,而是留在肥如县四处巡查、寻找作战地形并绘制作战图。
一言蔽之,随着田豫返程,辽西这场大战即将上演。
同一时间…
刘备大本营、桂阳郡治所郴城城外官道旁。
刘琦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宛如长龙一般的浩荡车队,心中之震撼难以述说。
其人身旁的刘备则相当之平静,显而易见,刘备早已对此司空见惯。
良久后,这原本首尾皆与天际相连的浩荡车队,末尾的马车终于出现在刘琦视野之中。
刘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身畔的刘备。
“玄德叔父,这…这…这当真是运货物至许都之商队?”
刘备含笑颔首。
“诚然如此。大公子,世人皆言交趾贫瘠荒凉,然则…大公子亲眼目睹此车队之后,对此以为然否?”
刘琦苦笑起来。
因为在未亲眼目睹此连绵近二十里、宛若长龙一般的车队之前,刘琦本人也是如此认为的。
刘琦在苦笑之后,虚心向刘备提问。
“叔父,以琦观之,交趾之富庶犹胜于荆州也。只不知…车队所载皆何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琦隐约察觉到,自己身畔这须髯稀少的叔父,嘴角似乎微微一抽。
“唉!此皆甘蔗、毛竹、稻米、香料、茶叶、兽皮、木材(这里指的是檀木、黄梨木等稀有木材)、漆之属也。
其中亦有翠玉(翡翠)、珍珠、象牙、犀角、珊瑚、砗磲、玳瑁等宝物,却为数不多。”
有一句话刘备没有说:
至许都后,交趾商贾以此易糖类、竹纸、书籍、美酒、米面粉、干货、调料、茶砖、蜀锦、漆器之属…
因为用原材料换工业成品太过于丢人,所以刘备对此避而不答。
虽然说,因交趾特产中的翠玉(翡翠)、珊瑚、珍珠、砗磲、犀角等等宝物价值极高,刘备还是多少能赚到贸易顺差。
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等华而不实之宝物撑起来贸易单价,交趾与许都之间的贸易,与墨西哥、美国之间的贸易何其相似?
刘琦当然不可能知道,刘备表面得意洋洋,心中实则正在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