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略略扫视1圈、默默盘算1番后,断然道:“明日申时、后日卯时两次下水试木排,若1切妥当,则我军后日未时顺流而下,初6寅时攻安邑城!”
9月天气,以晴为主,便是下雨,亦为小雨,张辽对此不以为意。
赵旭犹豫道:“将军,如此不会延误战机?”
张辽洒然1笑:“不会!某等于山间穿行之时,已赶出充裕时间。”
言罢,张辽肃然道:“赵司马,传我军令,明日卯时全军进山伐木,不得延误!”
赵旭正色抱拳:“诺!”
翌日。
屯驻于弘农县黄河渡口的颜良,再1次下令全军:准备渡河。
随着颜良大军行动起来…
只见…
对岸风陵渡军营中林立的望楼上,有无数弓手攀援而上,渡口处以锚碇固定住的成片渡船上,也密密麻麻挤满弓手,1副如临大敌之态。
颜良默默计算着兵力,忍不住嘿嘿1乐。
他指着对岸,转首看向徐庶。
“元直,对岸弓手有近3千之众,刘子台之主力应已尽至矣!”
徐庶失笑。
“前将军,无妨,两日之内,此地便需调走至少1部弓手,安邑城之步卒,则将调至此处,1切皆在主公预料之中。”
颜良嘿嘿1乐后,唤来徐盛。
“文向,传令下去,对岸守备森严,今日仍以训练为主。”
徐盛小声嘀咕:“将军,恐兵卒生怨也!”
颜良笑容顿消,虎目1瞪。
“何人敢生怨?拖至此处让某家看看!”
徐盛登时便怂了。
“将军,某这便传军令。”
颜良捋起袖子,恶狠狠道:“某家倒要看看,某家之部曲中何人敢有怨言!”
“嚓嚓嚓”的甲叶撞击声中,颜良气势汹汹地走向兵卒阵列。
颜良的部曲,自然熟知自家主将的脾气。
见其人恶狠狠而来,兵卒们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几名军司马硬着头皮迎上前。
“主将!某等令行禁止,绝无2话!”
颜良有心正1正军纪,其人将这些军司马推到1旁,高喝道:“何人有怨言?且说与某家听听!”
兵卒们再次齐刷刷地咽了口口水,不约而同道:“回主将,某等皆无怨言!”
颜良侧过头,眯起眼,再次抬高声音道:“哦?某家未听分明!”
兵卒们撕心裂肺齐声高呼:“回主将,某等皆无怨言!”
颜良点点头,挥挥袍袖:“甚善!且去训练!”
兵卒们再次咽了口口水,保持阵型、井然有序地回到军营。
1旁的徐盛看得瞠目结舌。
当日午时,徐晃率军行至杨县城下。
不出所料,杨县早已严阵以待。
城头之上,头戴进贤冠、身着玄色深衣的杨县长高呼。
“来将何人?何以无故寇我杨县?”
徐晃本人,便是河东杨县人。所以,赵旻派徐晃至此攻城也存了这1份心思。
当然最主要原因在于,正如如今的张辽,远不及合肥之战威震逍遥津的张辽;
此时的徐晃,也同样远逊于沔水之战中长驱直入的徐晃。
赵旻有心以战火锤炼这几位百战名将。
听到杨县长此问,徐晃登时被气乐了。
“某乃河东杨县徐公明也!汝竟不识某乎?”
按照3互法,杨县长必然不是杨县本地人,然而…
其人幕职官1定是杨县本地大族。
杨县长身畔,1名英武汉子抱拳道:“公明,别来无恙?”
徐晃曾为河东郡吏,由此可见,其人必出身于豪族。
而城头向徐晃问话之人,正是徐晃1名族兄。
徐晃亮出自己的银印青绶后,抱拳朗笑道。
“大兄别来无恙?弟今于卫将军麾下任武卫中郎将,负责卫戍天子,今1路出征,已尽讨沿途并州贼兵矣。”
那汉子哈哈1笑,不理会面色变得煞白的杨县长,对兵卒高喝:“开城门!迎天子之师!”
随着其人下令,城门轰然洞开。
徐晃正欲打马进城,他身旁赵旻的1名军司马低声道。
“公明将军,某恐其中有诈!”
徐晃昂然1笑。
“便是有诈,某又何惧之有?莫非城门不开,某等便于此苦候主公乎?”
徐晃言之有理,别说如今城门大开,就算不开城门,大军难道干瞪眼不攻城?
因此,那军司马无言以对。
徐晃朗声道:“儿郎们,随某入城!”
伴随着隆隆蹄声,5部5千余铁骑,浩浩荡荡随徐晃进了杨县城中。
那杨县长见势不妙,早已在其人仆客护卫下,策马扬尘而去。
徐晃对此嗤笑1声,不做理会,只是迎上前与自家族兄叙旧。
于是乎,在杨县徐氏族亲相助下,徐晃兵不血刃,占领杨县城。
是夜,赵旻率军赶至杨县驻扎,接见徐晃族兄之后,欣然拜其人为千石军司马,携部曲归于徐晃麾下。
翌日。
张辽按部就班,好整以暇地继续试验木排。
至午时,在杨县长日夜兼程、沿途换马之下,其人进入了安邑城。
河东太守衙署内,听罢杨县长哭诉,刘勋又惊又怒。
“赵从文欺人太甚!徐公明既已至杨县,则赵从文而今或已至襄陵县矣!”
襄陵县即今临汾襄汾北,位于安邑正北约2百里处。
刘勋压力山大。
其人咬牙切齿道:“早知今日,某当初便应早日封锁许都!”
刘勋将指节捏得“咔吧”作响。
“传我军令!安邑城内仅留1曲守卒,余者悉数调至汾县!风陵渡无须3部弓手,调1部弓手至汾县驻守!
此外,斥候、信使尽出,即刻至匈奴左贤王王帐求援!”
刘勋露出1丝狞笑。
“赵从文啊赵从文!任你千算万算,仍漏算1着!南北夹攻之下,某倒要看看,你欲如何应付!”
赵旻漏不漏算暂且不提,刘勋的判断却出现了严重失误。
因为赵旻优哉游哉地驻扎于杨县,根本没有南下至平阳、襄陵。
他只是疑兵,要有做疑兵的自觉。孤军深入,那可是兵家大忌。
因此,在张辽反复试验完毕,留下全部战马,率军于涑水顺流而下时,安邑城内,仅余1曲5百余兵卒驻扎。
又是1天日落时。
颜良、徐庶、徐盛3人1边欣赏百看不厌的长河落日,1边盯着对岸风陵渡。
这1次,见风陵渡弓手们撤走大半,3人哈哈大笑。
“刘子台啊刘子台,汝中计矣!”
颜良摩挲着颌下如钢针般的硬须,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
不用颜良吩咐,徐盛便抱拳问道:“将军,我等何时渡河?”
颜良嘿嘿1乐。
“文向,传令下去,全军丑时埋锅造饭,寅时中渡河!抢占风陵渡后,全军径自攻向安邑城!”
张辽及兵卒们,身上裹着毛皮制成的简易水靠,1边小心翼翼地以竹蒿和木桨控制着木排,严防木排侧倾失坠,1边眯起眼观察着险峻的两岸。
发源于中条山的涑水水量颇丰,且水流湍急,尽管他们小心翼翼,但还是有极大风险。
为防止兵器、甲胄掉落水中,兵卒们将装甲胄、兵器之木箱与木排牢牢捆住。
此外,张辽特意命兵卒穿戴好兽皮水靠,并备齐竹蒿,如此1来,便是有人不慎落水,亦可重新爬上木排。
张辽的谨慎,收到了应有的回报。
自他们推木排下河至今,已数不清有多少人因水流湍急而失足跌落水中。
但因有兽皮水靠和竹蒿,兵卒们很快便重新爬上木排。
因此,张辽这支奇兵虽1路惊险万分,却未出现非战斗减员。
待入夜时,西南方高耸的安邑城墙便在灿烂星光下遥遥在望。
此处涑水流速,已明显缓慢许多。
张辽率兵卒们靠岸后,将木排拽到岸旁,下令全军休整。
观察着远处漆黑1片、寂静无声的安邑城,张辽嘴角上扬。
【作者题外话】:两汉万户以上大县为令,万户以下小县为长。按标准5人1户来算…大县也大不到哪儿去。
汉末的县,辖境比如今的县大。
所以,杨县长,其实就是杨县县令。
东汉的幕职官,与两宋、明清幕职官是两个概念。
沔水之战徐晃1战成神,被曹操誉为周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