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持印,就是那号召天下的蚁王。
他们双手紧拽,死死盯着夏无忧,看着他头顶的人皇印。
人皇印越来越璀璨。
仿佛在虚空化成了一轮虚幻的太阳,可就在那山河即将彻底铺开时,却见天幕之上忽然落下一场冻雨!
那轮太阳本就是虚幻,只是缕缕人族气运凝聚而成,当冻雨落下,太阳挣扎了片刻后便如烛火拂灭。
烛火拂灭,山河倒卷,人皇印摔落在地。
这场冻雨,浇灭了那轮太阳,也浇灭了青楼众人心底刚刚燃起的烛火。
“噗嗤——”
夏无忧吐出一口鲜血,衣袖振荡,满头青丝肉眼可见的转为灰白。
他捡起人皇印,披头散发,双眸死寂,低沉道:“人皇印中有苍天意,它被封印了!”
“果然如此!”
李玄策看着那方大印,忽然凄惨笑了起来:“果然如此,哈哈,没救了,大荒没救了,我杀人无数,血染白衣,想要磨一把斩天的刀,可到头来连握刀的人都没有,天要亡我大荒,哈哈,天要亡我大荒啊!”
诸人尽皆沉默。
自李承安和苏如先后死去,大荒朝堂便是而李玄策独掌,这些年他杀人无数,斩了一个又一个朝臣,诛了一座又一座世家,两仪殿里一手握刀,一手持笔,竭力维持着风雨飘摇的大荒。
他亲手缔造的神策军,屠戮宗门无数。
乱世之中诸天俗世国度早已形同虚设,唯独大荒屹立不倒。
他居功至伟。
可即便如此,他在夜里掌灯观山河时,依旧看不到半点希望,陈知白离去,陈知安未归,如今更是人皇印都被封印,苍天堵住了大荒最后的机会。
这场冻雨,浇灭了他心底最后一点火光。
他狼狈跪在地上。
青楼寂静无声,哭声嘶哑刺耳,被西风一卷,化成了呜咽悲歌。
苏如有很多学生,文坛巨儒庄墨、卧龙诸无常,凤雏庞士元,这几人无不是大唐文臣典范,然而真正继承苏如衣钵者,却只李玄策一人而已。
虽然自很多年前李玄策写下大逆不道的《人策论》那刻起,这对老师与学生便已形同陌路,可临死前,苏如终究还是把大唐交到了李玄策肩上。
“老师、我没办法了!”
“我没办法了!”
李玄策跪在地上低声呓语。
柳七蹲下身子,看着失魂落魄的李玄策低沉道:“还有办法,你还有人策论,我们需要的只是一把刀,而你最擅长的就是磨刀,连陈留王都说你练兵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我们没有握刀的人!”
李玄策嘶哑道:“起杀阵又如何,无人执掌人皇印,没有人握刀。”
“你还记得人策论么?”
看着丧失斗志的李玄策,柳七缓缓道:“天地如棋局,众生如棋子,治理天下也罢、两军厮杀也好,就是在棋盘布局落子,身为下棋人,当摒弃身份、道德、底线、善恶、在规则之内作天人,无所不用其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只求一个结果,赢——”
“赢”
李玄策低声呓语,抬头看着李玄策道:“可是我们的对手,本就是天,我们走的每一步棋都在祂计算之内,我看不到赢的希望。”
“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
柳七缓缓道:“当年你写下人策论的时候,武德认为你大逆不道,苏相认为你骨子里太过冷血,所以你被冷藏了这么多年,后来大唐有先帝有老板,你也没有落子的机会,可现在不同。”
李玄策问道:“现在哪里不同?”
柳七说道:“现在挡在你身前的人都已经不在,最主要的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反正总不能比现在更差,这座天地都将是你的棋盘。”
“也就是说,你可以在棋盘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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