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也以为是假的”
李承安幽幽道:“半年前,黑风山上的黑风忽然停了。
你知道的。
许老贼向来对这种东西比较好奇,看到风停了,他忍了大半日,终究没有抵抗住对幽静小道的向往,一头钻了进去
也活该他命大。
进去后居然没被破碎的虚空割成碎片
只是再出来时,
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儿了!
当时寨子正在给他办丧事。
饿得两眼发昏的他直接坐上桌子吃席,好死不死还坐了小孩儿那桌
被抢了肉菜的孩子们气得发抖,把他揪到了我这里,非要我再赔他们一桌菜
我思来这席不能白办。
心下一狠,
又把他丢了进去
没想到他运气是真好,非但没死,反倒又跌跌撞撞跑了出来,甚至记住了路线”
说到这里,
李承安目光幽幽地看着两眼乌青的许老贼,满脸痛惜道:这次他叫许多人都给瞧见了真身,没法子再丢进去了
我只好给寨子里的父老乡亲们退了礼钱。
唉
叫他们白吃了一顿!”
听完来龙去脉,
陈知安嘴角微抽:“这狗贼,可真是个好主子啊”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怀里那枚须弥戒都有些烫手。
毕竟许老巅遇到这样一个主子。
已经很可怜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钱袋子更可怜,陈知安终究没能把储物戒掏出来,只是怜悯地看了许老贼一眼。
然后不动声色挪了半步,离他远点
半炷香过去,柳七没回来。
又是两炷香过去,柳七还是没回来
李承安眼底闪过一道精芒,招来呆呆站在一旁的许老贼低声道:“快去寨子让王木匠把你的棺材翻出来捯饬一下
给邱大厨说一声,
如果天黑之前我们还没回去
就杀猪宰羊,准备吃席
记住,
这次得先收礼再让他们上桌!
可不能搞错了顺序”
“是,大当家!”
许老贼记下顺序,转头向山后的寨子跑去。
就在他即将消失时,陈知安飞身挡在他面前,冷冷看着他。
“小小侯爷”
许老贼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正待说话。
却见陈知安冷冷道:“柳先生是本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棺材
得要新的
还有帛金我要一半!”
“呃?”
许老贼走了。
三步一回头走的。
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他嘴角不争气地为自己和柳七流下几滴泪水。
下定决心,这次还坐小孩那桌
天色渐暗时,
寨子里传来凄厉的杀猪声
陈知安和李承安并肩蹲在石头上,目光幽幽地看着石洞。
眼见最后一缕夕阳落下,李承安抬头看着悄悄爬上云梢月亮,用手臂碰了碰陈知安,低声道:“天黑了,柳先生还没回来”
“是啊,天黑了!”
陈知安叹息道:“该吃席了”
衣袖一抖,
陈知安从石头上起身,满脸痛惜:“老七真惨,尸骨无存,还好辇驾上还留了件他穿过的青衫”
便在两人勾肩搭背,踩着月色向黑风寨走去时。
黑漆漆的洞里缓缓走来一道落拓青衫,只见他嘴角勾笑,幽幽道:“青衫破旧,终究不是真人,老板要不我躺进去?”
听到这幽幽话语,
陈知安和李承安脚下一顿,相视一眼后,咻咻卷起两道残影往山下跑去
当他们回到寨子时,
寨子已经挂满了白布,一口漆黑薄棺孤零零停在忠义堂内,唢呐声飘在黑风寨的夜空
寨子里人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