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皇帝目光冷冷,缓缓说道:“石河军资署人员配置,李辅国有何看法?”
这一问,让李嵩心头一凛!
这类的人事安排和调动,皇帝是鲜有过问,如何朝会后突然召见,问起这么个问题?
这里面,绝对出什么事了?
雁门关防区并没有战报传来,说明不是军资粮草被北凉人抢劫了,而是这个军资署转运站内部出了大事!
而且,董庆堂也在这里,有可能又是九皇子的八百里急奏。
这个九皇子永康,紧急事情,总是绕开司礼监和军机处,直接让董庆堂转奏圣上。
看来,这个九皇子永康,是对他们信不过!
心念至此,李嵩直觉事情不小!
“回圣上话,石河军资署作用非凡,我大昌援边物资,都由石河军资署调拨转运,军粮、草料、布匹、盐巴、军械等一应物资,都在军资署造册入库,然后按需拨放边关各个防区,故其作用……”
“行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昌皇帝摆手打断。
“朕想知道军资署的人事安排,而非它作何而用!”
大昌皇帝面上不悦,冷冷望向辅国大臣李嵩。
李嵩不傻!
他的这番答非所问,其实就是个投石问路。
如此召见,不会是皇帝闲的蛋疼,但必须试探出这石河军资署到底出了何等大事?
“人事!”
李嵩一怔,沉思片刻!
又道:“回圣上话,石河军资署情况特殊,兵部直属,户部监管,人员部署最高为四品监察使,从属军需官从四品三人,正五品六人,从五品一十二人,正六品二十三人……”
李嵩语气沉稳,娓娓道来!
大昌皇帝眉头越锁越紧,眼里寒芒不断闪动!
盯着李嵩片刻,大昌皇帝道:“朕这里有封急报,李爱卿不妨先看看!”
说着,把眼前案上的供证,往前一推。
李嵩低头上前,从御案上接过那一摞供证,从头到尾细看起来。
不一刻,李嵩脑门已经见汗。
待翻到最后一页,李嵩怵然抬头,惊道:“圣上,这监察使夏墨池,属于屡教不改,胆大妄为,辜负朝廷培养和圣上信赖,如此昭彰恶行,当斩!”
心里已经翻起惊天波涛的李嵩,这时候才明白,大昌皇帝是想探探他对此事的看法。
这时候,要是再向着夏士诚说话,那无异于和当今皇上分庭抗礼!
“君子不党,小人利交!”
大昌皇帝摇摇头,扫了一眼李嵩和董庆堂二人,又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仓廪硕鼠非一粟之膏,如此贪墨,已成积习,当到剜痈疗肌之时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一个倒卖事件,背后却是一个贪污腐化的阵营,是一片供其生长的土壤环境。
夏墨池只是其中一个!
被杀,也是必然的一个后果。
“圣上英明!”
李嵩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缓缓又道:“一些臣子,官德败坏,引得官场风气不正,如此下去,将会影响到我朝廉洁风气,侵蚀我大昌帝国稳固根基,如此恶行,理应查抄到底以儆效尤才是!”
查抄?
石河军资署被倒卖军资所得,已经被九皇子永康查没后充了军费。
而且监察史夏墨池,已经被九皇子当场砍了脑袋!
再查什么?
那就是拿内阁大臣、文渊阁大学士夏士诚开刀了?
夏士诚的后面,又是皇后娘娘,还有太子一党。
要是查!
那么!
牵扯出来的问题,将会成为当朝最大的丑闻。
李嵩高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义正言辞地又扔给了大昌皇帝。
说不定,一查夏士诚,会牵出一窝惊天动地的事来!
到那时候,皇后、太子、朝中重臣,甚至外官,都被卷入这场丑闻。
如此之下,最没面子的,还不是当朝圣上?
损失最大的,还不是朝廷?
“李爱卿所言极是!”
大昌皇帝面色阴沉,呼吸都粗重起来,李嵩的这番慷慨陈词,听起来正义凛然,但根本无法去实施!
盯着李嵩片刻,大昌皇帝又道:“既然犯官已经伏法,警示震慑自然是有了,就不株连其他了,李爱卿之见如何?”
“圣上英明!”
李嵩心头一轻,赶忙又是一句。
说明,大昌皇帝不想再深究下去,以犯官夏墨池的伏法,这倒卖军资一案,就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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