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此等大事,非是尽清异己之前,为父怎敢轻易实言?本是同样欲待你长成可独当一面之时方授予你,方并未相阻你母亲自你出生便教养你的那些和善、悲悯、戒杀之性,却是,哎,媱儿终是未曾全然信重为父啊!”主上竟是谈及苏媱便满是哀婉之情,使得苏扬一度晃神,不辨其乃是出自真心还是,仍为做戏!
“母亲她,仅是心善罢了。”不知如何以应,苏扬仅得同时效仿甚为悲感之态。
叹息数声后,苏扬复又抬眸直面主上,“既是父亲大人已然洞察三大族长不臣之心,因何不再以处置先朱雀族长那般将其等尽数以灭之?”
总管大人从旁一笑接道,“继少主有所不知,先朱雀族长虽是与其余三家貌似同盟,却实则为人甚为倨傲,且是他朱雀一族从不曾联姻大族,反是与寻常族众极为相亲相近,故而主上如此以待之既可震慑一时,又不致他等现下便反叛起事。”
见苏扬俊眉紧蹙之态,主上笑道,“上古大战之后,先尊为得安抚众家,便将所掌私藏之能相授其等,本是欲要令众人可齐心抗敌,却不想年深日久使其后辈生出了贪婪心思!待数代过后尊位之主再欲收回已是不能!方致咱们自身这数代竟是受了其等辖制!哼,当真一群乌合之众!难堪大任之徒!”缓了口气,又道,“因着尊位之主已积累数代图慕长久之念,故而与四大族长及八大房长野心便生了截然相反谋策,他等勘破此事竟妄图联手一搏!恰逢此生为父仅有你这一支血脉,又是偏偏战神复世而生,如此天赐良机他等自是不会轻易错过。方致如今妄图掌控蕊儿承继大位、篡权夺势、屠戮天下!”言及旁人自是觉着皆存歹念的,却未及思忖自身登临高位又是如何以待无辜之众的。
苏扬心内虽是震惊,却仍有疑虑,然面上并未有现,更是不再多嘴一询,仅是静静聆听之状。
“他等从不曾思虑过,若是战神及所辖各世家乃是这般轻易便可应对,从古至今历代先尊怎会那般具是惨败!哎,终是过于自负了。”叹息一声,继而道,“为父本是欲要以那姬伯为饵,将所有人等视野皆引于其身之上,如此既可令长老院误以为其有大权独揽、尽除异己之心,又可使复世战神以他为敌,待三方大战具是死伤惨重之时,咱们便可轻而易举将其等尽灭!自此,内忧外患便再无可虑!”
好一个祸水东引之计!苏扬似是豁然顿悟,“父亲筹谋如此万全,孩儿需得仔细研习!”
“哎,灵儿,为父如今已是已现败势了。”微微摇头,“本是众族长及族人皆是不辨为父本尊容颜,却是不想姬伯自朝中时局及媱儿身世竟有所察查,暗中更是于为父身份起了疑心,方使得原本胜券在握的谋划屡屡现出纰漏。如今蕊儿又是私下被三大族长蛊惑拉拢欲要尽早谋得大位,为父方不得已兵行险着啊。”
“嘶,”苏扬猛然出声,“父亲之意乃是……”略略理清一瞬思绪,正面主上开口道,“恕孩儿愚钝,若是有何不尽之处还请父亲大人指点!”苏扬明了,若是自己如此一直佯装混沌不明,恐会遭了主上厌弃,却若是过于显出已然了悉所有,又必会使其心生防备,故而于这分寸之间定是要拿捏得当、进退适宜的。不敢过于迟疑甚久,继而道,“若是孩儿所揣不差,父亲大人便是欲要以此番袭击大汉暗卫做引,再将这一潭污水搅浑!令众人再度相疑国师姬伯,使得其有口难辩!而三大族长自是不会再疑心父亲身份,反是恐于姬伯既深信不疑,又夹之愤恨畏惧之心,更会唆使蕊少主加紧夺权之举。而此一切又可令姬伯甚为称心,全做咱们与各大族长之纷争,其不过坐收渔利罢了,便会懈怠了深究心思,却不想乃是将其置于炭火之上而不自知!再将其这般张扬、嚣张之态透露与大汉使团,便可将此些种种纷议带回汉京,那复世战神自是可听闻一二,如此亦是坐实了姬伯乃是她等敌首证据!”缓了口气,满是敬重之色又道,“父亲大人所谋绝非寻常高人可比,孩儿敬服得五体投地!”苏扬满是敬服之情,将心内不齿之语压制极深——若非图谋那问鼎之尊位,又如何这般谋算?当真如所言这般便将权柄下移旁人又如何?故而,不过皆是表象尔!
“哈哈哈,”国主含笑抚上苏扬肩头,“好啊!灵儿竟可参透所有!为父甚感欣慰!”国主亦是不曾料得这不过谋划之内的一枚小小棋子竟是如此聪敏异常,不觉心内多了份警惕。
苏扬明了自己这一番言辞定然会引得主上生了戒心,便一瞬蹙眉道,“父亲大人谬赞了,孩儿不过依着父亲所引步步顿悟罢了。只是,苏家亦是并不知悉父亲身世吗?那……”
“哈哈哈,灵儿怎的聪明一时又糊涂了?”主上见苏扬有此一问,即刻参透恐方才确是因其被自身诱导才推演出的定论,并非乃是有何思谋过人之处,如此算得略略安了些心,便朝着总管大人使了一记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