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大半日的事终于散了场,沈新月和陈家兄妹道别,跟着沈青鸾上了马车。
这会再看沈青鸾,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还是那样一张温婉华美的脸,内里的气势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长姐。”
半晌,沈新月怯怯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沈青鸾朝她看来,眉眼温柔,仿佛方才的冷厉都只是错觉。
可沈新月清楚地知道,一切果真都变了。
迟疑片刻,沈新月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没什么。”
沈青鸾深深地看着她,许久才道:“有长姐在,你什么都不必怕。”
沈新月眼眶倏地就湿润了,一头埋在沈青鸾怀中,无声地流着眼泪。
有些事,她明明不懂,却又好像半知半解。
或许这是每个女子的必修课。
哪怕被保护得再好,终有一日将直面世间的残酷。
两人坐了许久的马车,到沈府门口的时候两姐妹都有些昏昏欲睡。
“母亲,是您回来了吗!”
一声凄惨的喊叫,瞬间将沈青鸾的睡意震得一丝也无。
是她做噩梦了吗?
怎么听到君远那个蠢猪的声音?
下一刻,马车门被啪啪敲响,混合着君远杀猪般的哭嚎。
啊,原来不是做梦。
沈新月从她怀中退开,懵懂地看着沈青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沈青鸾安抚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方才将她护在身后,命翠翠打开马车门。
外头,果然是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君远。
“母亲,求您救救我,杜绵绵那个毒妇要杀我!”
沈青鸾面沉如水。
她好不容易和镇远侯府撕扯开,又震慑了众人不敢非议她。
如今君远这个小畜生嚎这一嗓子,前功尽弃。
“闭嘴。”沈青鸾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将将让君远听见而已。
君远愣了愣。
陆氏寿宴上,他因为顽皮并未准时到场,也就不知道沈青鸾和君鸿白之间发生的冲突。
这会陡然见得对他这么冷淡疏离的沈青鸾,嘴巴瞬间拉得更长,叫嚷开来:
“我说我要被杀了,杜绵绵要害死我,你没听见吗?你究竟还疼不疼我了!”
沈青鸾护着沈新月下了马车,闻言只觉得君远像块恶心黏糊的牛皮糖。
反身冷道:“杜绵绵要害你,你有亲爹和祖母,不去找他们反倒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沈府。
你怕是脑子进了水,神志不清了吧。”
君远脸上的悲伤滞了一瞬,显得既怪异又滑稽。
记忆中,这还是沈青鸾第一次骂他。
“母亲,我是远哥儿啊……”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了一句。
沈青鸾眉目之间溢满冷漠,“我和你爹已经和离,日后母亲这两个字还请不要再提。”
君远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发出声音:“母亲是和爹爹吵架,所以才跟我生气?”
说着他好似被这个说法说服了一般,脸上的迷茫散掉,重新变得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