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仿佛有什么碎了。
原来是君呈松那颗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萌动的少男心。
沈青鸾这番话说得极为直白,几乎一丝一毫让君呈松自我欺骗的余地都没有留,甚至他想装傻充愣的机会都没有。
君鸿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重新装傻充愣?
他知道,沈青鸾绝不是那种含糊其辞的人。
她虽是女子,却比男子更有魄力。
自然,他可以否认沈青鸾口中说的那个隋安的身份,为自己留有一丝颜面。
可他不愿,更不甘。
那个和沈青鸾一起经历过、携手过的人,分明就是他,他凭什么否认!
最后的最后,他只沉沉抬眸,黑而深的眸光刻满复杂而无法言喻的情绪:“我没有欺瞒你,我只是心悦你。”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笨嘴拙舌,甚至说完这句话,已是耳根红透,不敢再抬头。
论这一点,他远比不上君鸿白言辞如蜜糖般甜腻动听。
可这句再简单直白不过的话,却如一把小锤子,一下便锤中沈青鸾心中最柔软的所在。
心悦……
她父母一生恩爱坚贞,彼此执手。
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以为世间男女人人都能寻到和自己风雨同舟的另一半。
君鸿白出现时,她曾以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所以她付出一切的坦诚。
直到收获冷眼之后,她才恍然,原来这世上有那么一些人,是天生不会得到爱的。
只是那个人为何是她沈青鸾?
或许,大抵,可能,应该,是她不够好,所以才不被丈夫喜欢。
这个执念,在临死前,看到光鲜美丽的杜绵绵时,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甚至在重生之后,午夜梦回还会每每让她心头惊悸难以呼吸。
在那些难眠的深夜,你问她为何如此憎恨君鸿白?
盖因君鸿白前世对她的种种行径,并非只是简单的背叛和伤害几个字就能形容。
他更伤害了她身为女人本身的骄傲和情感,让她以为是她自己不够好,才不配得到夫君的喜欢,才换来这样冰冷的对待。
所以重生后,她寄情于诗书,孝敬父母,怜爱幼妹,唯一不敢触碰的就是情爱。
被辜负、被否定、灵魂深处被羞辱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难受到她即便已经重生,仍旧忘不了那烙在灵魂深处的疼痛。
所以,这会君呈松说心悦她。
沈青鸾垂下眼帘,盖住眼底深处传来的酸涩诗意。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个字,这份真情,于她而言何其珍贵。
原来她遭遇的一切错不在她,而在于君鸿白这个人,更甚者,在于命运。
心中翻江倒海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刻,沈青鸾抬首,面色已经彻底冷下来。
一字一顿道:“你既然早知我的身份,想必也该知道我已经嫁作人妇,如今还要称侯爷一声二叔。
所以,为了我的闺誉和沈家家声,甚至是为了侯爷的仕途,这番话,这几个字,我只当从没听过,侯爷也只当没说过。
日后,能不见面,你我便不要再见,还有书信也请侯爷不要再传。风言风语于侯爷只是风流艳事,于我却是致命一击。”
君呈松复杂的双眸中那星星点点的光缓缓熄灭,期待的、渴盼的希冀全都被懊悔取代。
他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明知道以她的风光霁月,这话说出来只会换来她的决绝断交。
可随即他又释然了,这话他不说,难道她就看不出吗。
恰恰相反,自己若刻意隐瞒,只会让她更加轻视厌恶,甚至比厌恶君鸿白更甚。
所以结果只会是必然的。
然而,哪怕明知一切,当沈青鸾毫不犹豫地转头,甩袖离开之后,他仍旧觉得痛彻心扉。
这一份痛,在他知道自己原本可以拥有沈青鸾之后,更是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他的愚蠢和自大,硬生生错过了她。
他痛恨,痛恨娶了本该被珍重爱待的沈青鸾,却如此羞辱冷待的君鸿白,更恨无比刚愎张狂的自己!
视线紧紧盯着沈青鸾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珠不知不觉已经红透,隐有浓烈杀气滚滚翻涌。
他被痛苦掩埋,是以也就不知道,繁华紧蹙的小径尽头,快步而行的沈青鸾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回望仍旧垂头驻足的男人。
君呈松是个军人,往日行走坐卧,俱都透着英挺俊朗之气,这也是沈青鸾不费什么力气就认出他的原因。
可这会,他却低垂着头颅,佝偻着脊背,看上去宛若被主人丢弃的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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