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东宅子,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柏溪交代厨房送了膳食。
两人用过膳,姰暖坐在二楼平台上,迎着暖阳想事情。
午后暖风盘旋在四方院子里,撩动院前那丛青竹的叶子,发出淅淅索索的细微动静。
她想得入神,视线就落在那飘摇的竹叶处。
没发现有人进了院门。
直到柏溪出声提醒。
“夫人,胡姑娘来了。”
姰暖眼帘动了下,看清院子里走过来清瘦女子,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胡姑娘’,是胡秀秀。
对于胡秀秀的经历,姰暖身边的人都三缄其口,从来不提。
即便她嫁过人,还是月月的母亲,大家也都称呼她‘胡姑娘’。
姰暖站起身,走到围栏前向下看。
“表姐。”
胡秀秀手里拎了只笼子,里面关着白猫琉璃。
她仰头看姰暖,清浅笑说。
“我刚过来,想着先来你这里,表哥让我把猫也带过来。”
她将笼子提了提,看着里面不老实直‘喵呜~’的白猫。
“这猫最近发情,不好好吃东西,在家里很不老实,还到处乱撒尿。关起来又半夜嚎叫,太闹腾人,表哥嫌它烦,让我问问你,怎么处理。”
是配种,还是阉。
这到底是江四爷跟姰暖的猫,姰恪不好私自下决定。
姰暖听了只觉好笑,招呼她上楼喝茶。
胡秀秀就将猫拎上楼。
柏溪上前接过笼子,请她落坐。
姰暖翻了茶具,准备给她煮茶喝。
“月月和阔阔应该还在午睡,稍等他们醒了,我让人带过来。”
胡秀秀坐在她对面,浅笑点头,又侧脸远眺平台外的景致。
“你这里很清静,宅子也很大,月月这几天应该玩儿疯了。”
姰暖笑了笑,“小孩子是要有个伴的,不止她快乐,阔阔也快乐的不得了。”
说着,她想起件事,“月月如今也快七岁了,表姐,也该给她启蒙识字了。”
“我知道城里有个教会学堂,有收这样大的孩子授课。
改日我让人陪你去看一看,如果可以,我让项冲来安排一下,送月月去念书。”
胡秀秀捧着茶盏,怔愣看她。
“女孩子,这么早就可以念书?”
胡秀秀和姰暖不一样,她没有念过书。
姰暖也是在十一二岁后,才被姰恪送去的学堂。
那时候姰恪也很年轻,兄妹俩相依为命,他还要照应医馆的生意,根本没办法照顾好妹妹,就送姰暖到学堂去上课。
在洪城那样的小地方,书院也很小,有条件供女孩子读书识字的人家,也并不多。
一堂课上,孩子们从八九岁到十四五岁不等。
到十六七岁,大多数女孩子就都要嫁人了。
姰暖这样的,是个例。
姰暖莞尔,“为什么不可以?”
“五六岁的小孩子,学东西很快的,云宁不是洪城,这边繁华很多,人们思想行为也先进,大大小小的书院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可以读书,按年纪分班级。”
“读书能改变人的思维,命运,我们月月,一定要念书,以后做个小才女。”
胡秀秀听她说这样,水灵眸子里的光泽十分触动。
她轻声问姰暖,“暖暖,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姰暖月眸微怔。
胡秀秀垂下眼,秀丽的面庞温顺柔弱。
“我跟月月,给你和表哥添麻烦了,你们救了我们母女性命,我无以为报的,还有月月,你待她像待阔阔那样用心。”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事,这样我心里能舒服些。”
每个人都对她很客气,却是冲姰暖和姰恪的面子。
她心态有点卑微,十分放不开。
她不想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