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色萨利城中。
大大小小的店铺歇业封锁,透着阵阵荒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街面上来回巡逻,雪亮的铠甲和剑刃映照出残阳猩红的冷光;家家户户的门扉紧闭,屋舍中早已没有了灶火的痕迹……
洛恩走在路上,便嗅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由于大战在即,国王阿德墨托斯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尽可能保全自己的子民,因此提早地通过传送魔法阵,将城中的老弱迁移至斯巴达、迈锡尼、科林斯等一众相对安全的城邦。
而这些腾出的空间,自然大多留给了各个城邦中远道而来的士兵、神血英雄、魔法师、神官等一系列盟军力量。
所以,此时的色萨利集结着整个伯罗奔尼撒半数的军力,可谓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战争要塞。
在这座城中,无论诸神、英雄、还是人类,都在为接下来决战做准备。
洛恩提笔勾去羊皮卷上【喀戎】和【伊阿宋】的名字,驻足在一处熟悉的院落前,望着院子内熟悉的几道身影,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今天的最后一站。
“洛恩大人?您怎么来了?”
“呦吼,酒神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带酒没?让我喝两口!”
院内,注意到门外那位来访者的海伦和凯妮斯,率先冲了出来,一个有些激动而局促地迎接,一个毫不客气地讨要上门礼。
“老师!”
“师兄!”
屋子中的阿塔兰忒和美狄亚听到动静,一个放下了制作到一半的魔法箭矢,一个收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同样惊喜地冲了出来。
洛恩走进院子,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位女英雄,微笑着开口寒暄。
“你们都在啊。”
被洛恩一手抚养长大的阿塔兰忒,反应最为敏锐。
“怎么?找我们有事?”
洛恩点了点头,展开手中的羊皮卷,指着上面被标红的四个名字,沉声询问。
“这场远征,你们都要去?”
“当然!这种事怎么少得了老子!”
凯妮斯将胸口捶得咚咚作响,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海伦、阿塔兰忒和美狄亚的性格虽然不似前者那般张扬,也相继认真点头,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次任务很危险!”洛恩下意识开口,说出了今天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提醒。
“我们知道。”阿塔兰忒和身边的姐妹们对视一眼,坚定地作出回答,“就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去,多一个人或许就多一丝成功的机会!”
洛恩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开口。
“就不能留下吗?”
阿塔兰忒微微一愣,随即认真看向面前的这位盟军统帅,郑重发问。
“老师,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冲锋在前,我们却要缩在防线之后?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是女人,就要得到优待?”
沉默中的洛恩张了张嘴,看着自己这个昂着头向他发问的学生,竟一时无言以对。
最终,他叹了口气,苦笑着看向自己的那位爱徒。
“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能说会道。”
“都是您教得好!”
阿塔兰忒眨眼一笑,吐出一句不知是恭维,还是揶揄的话来。
洛恩被噎得直翻白眼,不由黑着脸看向了另外三人。
“你们也一样?都铁了心要去?”
“想让我退出?除非你先把名单上那些干不过老子的垃圾全给踢了!”
凯尼斯亮出手中的枪盾,傲然开口。
“我也一样!其他的施法者要想去,得在巫术上赢过我!”
一旁的美狄亚骄傲地挥舞着小手,笑嘻嘻地提出要求。
而套着处女座圣衣的海伦,回答则安静沉稳了许多。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神术绝对不输给名单上的那些男性神官,到时候一定可以帮上忙。”
看着四人相继亮明态度,洛恩顿时一阵头大。
这四个要么身上有着主神的神眷,要么是直系的神血,要么本身就天赋惊人,如果真的论起实力来,名单上能留下的人恐怕都凑不齐一桌麻将。
无奈之下,他只得道出自己的私心。
“好吧,老实说,我不想让你们冒险。”
“老师,我们明白您的心意,但这是战争!属于每一位神灵,每一个人类的战争!”
阿塔兰忒肃然反驳。字句铿锵。
“苟且偷安,无处得生,唯有抵死鏖杀,才能浴血长存!在女性和您所关怀之人的身份标签之前,我们还是战士!还是英雄!如果连我们这些强者都因为顾念自己的性命而选择退缩,那凭什么要让那些弱者为我们牺牲?这不公平!”
“说得好!”
不等洛恩回应,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激动的拍手声。
紧接着,身披轻纱,腰缠金带的妩媚女神,冲进院内,对着庭中四位具体力争的女英雄看了又看,大声称赞。
“这才是我们女人在战争中应有的样子!狗屁的战争让女人走开!我们是女人没错,但我们绝不比男人差!他们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们也可以!”
看着眼前某位掌管着爱与美,又兼具部分战争神职的女神,洛恩不由脸色一黑。
“阿芙洛狄忒,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