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炜进入战壕没多久就被一名浑身是血的上士班长认了出来,看到总队长居然亲临第一线战壕,上士顿时大呼道:“总队长,您怎么来了?”
何炜只看这名上士的左臂受伤,已经裹上了一层带血的纱布,脸上也被弹片划开了一处小口子,随即说道:“这是第一线战场,你们在这里流血拼命,我为何来不得,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听到何炜的关心,上士显得十分激动,说道:“总队长,不重,就是胳膊挨了鬼子一刀,不过这刀挨的值,我趁着狗日的刺我的时候用冲锋枪的枪托砸了他的眼窝子,让我给弄死了。”
“看样子这刀捅的够深的,我也挨过三八枪的刺刀,日军刺枪术的力道极大,好兄弟,还是要小心些,要是扛不住就下去处理一下。”
上士立刻摆摆手,说道:“总队长放心,就是擦破点皮,我是跟您从金陵打过来的,死也要死在阵地上,绝对不装孬种。”
自己麾下的士兵能如此忠勇朴实,何炜也很是欣慰,又勉励了上士与周围的官兵几句,随即,在一名一营中尉排长的带领下找到了一营长傅琛。
何炜在日军第一线阵地的指挥所工事中见到了傅琛,这处日军阵地中的核心指挥工事,同时也是一处巨大的火力点,其内里也是一片惨状,工事内满是血水和十几具尸体,墙面与射孔都被硝烟熏黑了。
地上堆满了打光的九二式重机枪弹板和空弹药箱,在工事射击口后的射击台上还架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工事中亦是弥漫着浓郁的尸臭味。
傅琛的样子虽然不似刚才那名上士班长一般浑身是血,可也好不了多少,草绿色的军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头顶的钢盔上也全是劈打造成的划痕,何炜见状连忙问道:“老连长,你负伤了?”
听到何炜称呼自己为老连长,傅琛又想起了忻口会战的岁月,那时,他这个黄埔八期生还是上尉连长,而何炜这个黄埔十一期生也还是他手下的少尉排长。
现如今,昔日的少尉排长一跃而起,已然成为了国军中央军中的新科红人,而他业已晋升少校,在黄埔八期同期同学中也算是走在了前列,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想起了种种往事,傅琛心中也是顿生感慨。
傅琛心中闪过一丝暖流,哈哈大笑说道:“不妨事,我身上的都是日本人的血,你这个老连长命大,在忻口的时候死过一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已经跟阎王爷混熟了,现在只怕我想下去他阎王老子都不敢收。”
何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可别出什么事,不然这个营谁来带?”
傅琛随即话锋一转,换了称呼,面色凝重的说道:“总队长,现在日军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我营攻占,接下来怎么打?”
何炜却显得很是轻松,拉来几个空弹药箱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我已做出了布置,你营的所有部队,还有战车防御炮连和工兵连都正往咱们脚下这处阵地开进,等到部队到齐了,我们立刻做进攻部署,争取一鼓作气的干掉剩下的敌人,刚才你营攻入这处阵地时,第二道防线的日军连屁都没放一个,一点支援都没有派出,反击,逆袭更是没有,咱们的炮兵攻击撤退之敌时,日本人也没有反应,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日军前方阵地中的日军已经油尽灯枯,或者说,他们手中的战斗力量已经不足以发起反击,逆袭,而其炮兵阵地也被咱山炮一连打的殉爆,我估摸着,日本人的炮兵现在多半已经完蛋了。”
“总之,对面的日军刚才的表现与其一贯常例完全不符,以前我们和日军作战时,往往是一处阵地反复争夺,反复易手,现在他们这么老实,哼哼,恐怕是吃不住劲儿了,不要说刚才,我看接下来,他们也不会再组织起什么反击了。”
何炜又挥起拳头,斩钉截铁的对傅琛说道:“一会儿等各部队都开到后,我准备继续以伱营为基干,集中我们手上的所有兵力火力再组织一次迅猛的突击,只要我们这次突击足够有力,这一拳打的足够猛,我看日本人的第二道防线咱们只需要一轮猛攻突击就极有可能拿下,彻底将他们干翻!”
听到何炜的分析,傅琛仔细的回想了一些刚才战斗后期日军的动向,日军在刚才战斗后期中的表现的确不太像是其一贯的战术风格。
加之此时前方日军的第二道阵地也十分安静,沉寂,故而,傅琛也认同了何炜的判断,日本人现在多半是吃了瘪,由于战斗力量损失太大已经无力组织反击。
刚刚干净利落的打下了日军第一道防线的傅琛,正是心气儿正高,作战决心极为强烈之时,在听取了何炜的分析与“毕其功于一役”的进攻计划后,也立刻兴奋起来,以饱含热切求战欲望的语气坚决说道:“好!咱们就揍他狗日的!争取一次给他的阵地打下来!”
在对敌情做出判断,定下接下来的作战方针后,傅琛立刻与何炜着手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备,接到了何炜命令向前方阵地挺进的各部也陆续赶到。
至此,在刚刚攻下的日军第一道阵地中,一营的全部兵力,包括三个步兵连,营部连,营属重机枪连,营属迫击炮连,三个步兵连的九个60毫米迫击炮班以及突击总队直属工兵连,炮兵营战车防御炮连和特务连一部,均已前进到位。
在一营的营部连完成了弹药补充,并开始了伤员和阵亡官兵遗体后送等为第一次攻击的收尾工作后,各部队立刻投入了接下来攻击的准备之中。
在具体的进攻计划上,何炜首先令一营三个步兵连被抽出的九个迫击炮班归建,回归各连战斗建制之中,一营的三个步兵连,依旧由一营长傅琛指挥担任主攻任务,同时,杨彪的特务连也划归给傅琛指挥,一方面是弥补一营在刚刚攻击战斗中因为伤亡损失而带来的战力损耗,一方面也是给特务连的官兵们一个杀敌报仇的机会。
一营的营属重机枪连,营属迫击炮连和突击总队直属战车防御炮连则就地构筑工事,掩护主攻部队冲击,其中,机枪连的6挺捷克造zb37重机枪要以重机枪间接射击,超越射击的战术掩护步兵部队突击。
营属81毫米迫击炮以急速射对日军的第二道防线进行炮击,以阵地中的日军步兵为主要攻击目标,用密集的榴弹杀伤日军阵地中的步兵,而战车防御炮连则以平射炮火力对日军阵地中的碉堡、机枪巢等火力点进行直瞄射击。
刚刚取得了大胜,因此各部官兵的士气都十分高涨,攻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很快完成。
然而,而正当各部已完成攻击准备,在刚拿下不久的日军战壕中等待着攻击发起的命令之时,前方的日军阵地,却出现了状况,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在日军的第二道阵地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何炜急忙以望远镜向前瞭望观察,乍一看,何炜还以为自己的判断失误翻车,是日军的反击部队开始了逆袭攻击,可随即何炜又发觉不对,因为那黑压压人群混乱的密集队形和毫无章法的行进方式显然不像是日军的反击部队所为。
而当何炜仔细的看清了这片黑压压人影的具体情况后,顿时勃然大怒,因为,这些突然从日军的第二道防线中冲出来,又逐步向何炜所在阵地逼近的“黑压压人影”,根本不是什么日军的反击部队,而是被俘虏的国军第18师的官兵!
何炜放下望远镜,一拳砸在战壕的崖壁上:“他妈的,狗日的,居然狗急跳墙发疯拿俘虏来当肉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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