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庶人的尸身眼下在何处?”
掩芳门管事的太监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正停在她的房中,不曾处置,因此奴才特意来请娘娘的示下。”
“也罢了,裴庶人原本是戴罪之人,就将她就近安葬在掩芳门吧,在宫人冢之中,选个干净宽敞的地方着人将她葬了吧。”
“是,奴才明白。”那管事答应着,可迟迟跪在地上不起身,好像还有什么话不曾说完的样子。
“你还有何事要奏明本宫?不妨一并说了,本宫正要往云凰阁去,探望牛才人呢。”
“是,奴才不敢耽搁娘娘了去探望去牛才人,只是那裴庶人上吊之前,身上穿着刚绣好的水光绢襦裙,正如娘娘所言,裴庶人是戴罪之人,只能穿赭衣粗布,不配穿这么好的绸绢料子,入殓之前,应该将那身衣裳脱下来才是,可这水光绢,是娘娘赐给她的,奴才们不敢擅动,还请娘娘的示下。”
“她是穿着刚绣好的水光绢襦裙自缢的?”诸葛忆荪问道。
“是,裴庶人日日以泪洗面地绣着那水光绢的裙子,没有装殓活计的时候,她就一刻不停地绣,足足绣了这两个月,才将这裙子绣好。”
“那裙子上绣的可是满月垂枝的梅花?”
“是,奴才粗笨,不认得梅花的品种,可也认得,那裙子上的确绣的是五个花瓣的梅花,一朵一朵簇拥在细细的枝头,如同霞光般坠下来,好看极了。”
“当真?”诸葛忆荪冷笑着问道。
“不,不,奴才失言,不是裴庶人修的好,是娘娘赐给她的料子好,那样好的料子,绣什么笨拙的花样,经过那水光绢的料子一趁,没有不好看的。”
那管事太监也知道诸葛忆荪与裴庶人的过节,担心自己赞了裴庶人,而被诸葛忆荪怪罪,便连忙解释道。
“你倒是乖觉,裴氏生前最喜爱的便是满月垂枝的梅花,既然是她日日以泪洗面、一针一线细细绣的,本宫就将这裙子赏给她,不必扒下来了,就让她穿着这裙子上路吧。”诸葛忆荪说道。
“是。”管事太监说道。“还有跟在裴氏身边那个叫蛮枝的丫头,不知该如何处置?”
“裴氏已经去了,蛮枝也算是个忠仆,知道裴氏过身,都一心一意地在裴氏身边伺候,本宫就开恩,将蛮枝送到神秀台去,让许婕妤在六局二十四司给她找个好去处吧。”
“是。”
“走吧。”诸葛忆荪吩咐着,凤辇便直往云凰阁去了。
到了云凰阁,唐简卉一听诸葛忆荪来了,连忙迎了出来,裕妃、祯妃也都在里头,诸葛忆荪问道,
“牛才人的胎怎么样了?”
唐简卉听了,摇摇头叹气说道,“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来,太医们说是难产,宫中催产的法子都用尽了,已经让医婆们去想民间的法子了。”
诸葛忆荪一听,将几个太医、医婆、医女都叫了过来,对他们正色说道,“咱们这宫里好久都没有皇嗣降生了,这也是牛才人的第一个孩子,你们务必要替她保住这个孩子,也保住牛才人,她们母子二人不能有任何差池,明白了吗?”
“是。”太医们都答应着,可是用了许多法子都无济于事。
两个时辰过去了,宫里的天色都暗了下去,可是牛才人的孩子始终没有生下来。
诸葛忆荪已经让人去曲阳别宫,将黄庭桂接了回来,黄庭桂看了看牛才人的胎像,对诸葛忆荪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这胎儿不知怎的,仿佛不久前受过惊吓一般,胎位偏了许多,只怕躺着生,这孩子一时是生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