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淮听罢,怒目圆睁地看着一侧的太史令荀伏,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太清楚宫中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宫中的嫔妃、皇子、公主、太监、女官、宫女们为了获得权力,会使出何等下作的手段来打击对方,这样的事元淮都是经历过的。
尤其如今诸葛忆荪乃掌管后宫大小事务之人,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位子,就会有多少个潜在的敌人对着她射出冷箭,以求取而代之,因此元淮不得不警惕方才太史令荀伏所言,毕竟荀伏或许也是后宫之中潜藏在暗处的某一人的棋子。
荀伏看元淮正色看着他,摄于皇帝之威,他心中惊惧交加,只是面上也不敢露怯,也微微抬头,看着元淮的颌骨,眼神中并无丝毫迟疑,十分坚定的样子。
他不能不坚定,若是让元淮看出来他在撒谎,还诬陷皇妃,不止是他,连他一家都性命难保。
元淮冷冷地说道,“长河渐落,银汉迢迢,爱卿可看得仔细?”
“绝无错漏。”荀伏作揖说道,“秘书省诸位博士同僚皆在,其中不乏通晓天象之人,陛下若是不信,不妨问问他们。”
元淮一一问过,众人所说与荀伏所言尽数吻合,只有几个狡猾的,说自己老眼昏花,看不清了,不过是不想置身与宫闱内斗的是是非非之中,故而含混了过去。
与太史令一个鼻孔说话的,还有秘书郎唐仲允说道,“回禀陛下,依微臣观测,这帝星紫微,虽然明亮,却有虚空之象,勾陈之星,如今其星芒虽然不及帝星紫微,可暗藏幽光,有冉冉上升之气势。”
“回禀陛下,微臣与秘书郎看法不二,”太史令荀伏说道。“若陛下存疑,不妨亲自展目观之。”
元淮听几人都是如此说,有关系到军政之事,自古星象与上苍之意相连,历代君王行军布阵,皆会听星象之言,顺天而行,因此太史令的话不可轻忽,于是问道,“即便星象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荀伏说道,“回禀陛下,破解之法容易,勾陈乃陛下后宫所在,外臣不好置喙,只是若要消解勾陈星芒,必要破其威势,如此帝星紫微困局可解。”
“如何破其威势?”元淮看着天际上的满天星斗问道。
“或废或杀,全凭陛下。”
“不可。”元淮厉色说道。
“微臣失言,望陛下恕罪。”荀伏说道,“除此之外,或将其迁徙至去国两千里之地,皆是勾陈暗淡,紫薇垣危机可解,也可免除此患。”
“迁徙至相距国都两千里之地……”元淮口中喃喃自语道。
诸葛忆荪距离临盆之期不过一月有余,可这些日子元淮并未到鸣鸾阁来探望,只与朝廷显贵陪同各国使臣在京郊游历。
这一日,元淮陪同五国使臣现在曲阳别宫用过膳,又去了乐游原一带观赏大黎的风土人情,顺着曲江池,元淮率领着使臣与亲贵众臣乘坐着御船过黄渠,到了终南山脚下,在终南别苑歇息。下午酉时,元淮看夕阳甚美,于是让汤哲庸、易峣全、康裕等人陪同着微服出巡,一同往山野中走走,往视野开阔之处去,登高望远,观赏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