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媛……你的脸……”诸葛忆荪看周淑媛脸上星星点点的红斑,磕磕巴巴地说道,“为何会变成这般?”
周淑媛也未曾让卢昭仪看自己脸上的红斑,连忙将幂篱放下,心中委屈地恨不得哭出来,可是卢昭仪在侧,又有这许多的女官与宫女,怕失了威仪,于是忍下悲戚之情,只淡淡地说道,
“许是到了春日里,花粉、沙尘大,这腹中的孽障也是个调皮的,虽然已经三个多月大,可仍旧是搅闹得很,臣妾时常到了夜间仍旧不得安睡,这春回大地,天气回暖,原本是好事,可臣妾时常觉得憋闷难受,在殿中坐着,便觉得喘不上气来。”
周淑媛又看诸葛忆荪十分忧虑的样子,她也不想让诸葛忆荪忧心,于是又赶忙说道,“夫人不必挂怀,秦太医来瞧过,说是乃妇人有孕常有此事,刘夫人也委派了四个医女在侧侍奉,给臣妾施针、推拿,倒也是勤谨的,这些日子臣妾觉得好多了。”
“你何必哄我?方才我看你的气色,分明未曾见好。”诸葛移速说道。
“臣妾与夫人亲如姐妹,哪里会哄骗夫人?当真比从前好多了,这脸上的红斑让医女用枇杷水蒸一蒸便可消退,不过六七日的工夫便好全了。”周淑媛说道。
诸葛忆荪看一旁的卢昭仪在侧,周淑媛与她生分,因此不肯吐露实话,于是说道,“既然是这样,淑媛便多饮一些芙蓉茶吧,此茶清燥火是极好的,桂花蜜也可滋润肌肤,一会儿让霜娥也给你呈一些带上,慢慢用露水煎服,怕是会好些。”
诸葛忆荪又看着外头的春光说道,“春日里连猫儿都燥得难受,何况是你我、还有昭仪这般身怀六甲的?不光自身,腹中还有一个小的,有个干湿冷暖交替的时节是最难挨的,将这冤孽平安生下来便好了。”
“是啊,”卢昭仪也说道,“周姐姐不必忧心,若是宫里的太医们看不好,妹妹的宫里有几位从苍梧来的郎中和女医,对妇人之症是最拿手的,昔日妹妹家中的庶母有孕之时也是不好,苍梧湿热,庶母怀相也不好,几次险些活不下来,后来经他们一调理,不仅母子康健,庶母产后更是一点病根都未曾留下。”
卢昭仪接着说,“他们入宫时,太医院的秦太医、黄太医都去看过,都是再稳妥不过的,若是周姐姐再有不适之处,只管让宫人去金鸳阁告诉妹妹一声,妹妹便让他们侍奉在姐姐跟前,一定要将姐姐的身子养全了,妹妹才放心啊,横竖妹妹的月份小,宫中的太医便能料理,一时半刻还用不着他们,姐姐只管吩咐便是。”
周淑媛听着,连忙对卢昭仪颔首致意,“多谢昭仪美意,若果真有那一日,臣妾一定会遣人去昭仪宫里寻的,只是昭仪也需当心,前几个月最是凶险,万万不可马虎了。”
“是,妹妹都记下了。”
又过了片刻,卢昭仪的宫中有事,她便先回宫去了,诸葛忆荪看周淑媛身子虚弱得很,于是拉着周淑媛走到后殿的暖榻上,两个人贴身坐着,诸葛忆荪一拉周淑媛的手,觉得寒意彻骨,于是说道,“如今都三月了,手还这样冰凉,身子何曾?何曾好全?你还要哄我到几时呢?”
周淑媛一听诸葛忆荪这样说,心中的委屈憋闷再也忍不住了,两股热泪顺着面颊滴落在幂篱上,诸葛忆荪掀开幂篱,才看见周淑媛已经泪如雨下,于是用手绢去给她擦拭,周淑媛也抬起袖子,去擦拭眼角的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