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该怎么挣脱陈迹的手腕,却见森冷刀光骤然倒转,于月色下划过他的脖颈。
血星轻溅在陈迹沾满炭灰的脸上,他慢慢松手,任由黑衣人缓缓跪地倒下。
陈迹翻找尸体,他知道金猪麾下密谍都会带着一只铜哨,可以模仿鸟叫声传递信息,但这两人身上没有。
这是元掌柜的人……”
腿上的伤口刺痛,刚刚厮杀时还不觉得,现在陈迹才发现,厮杀时扯动了旧伤。
陈迹抹了抹手上的血迹,好让自己拿刀时不会滑腻,可是没用。
他低头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来缠在手上,再抬头,目光越过屋脊看向红衣巷里,世子与白鲤身旁不知何时聚了几名江湖人士,彼此交谈甚欢。
却见白鲤郡主和世子已经走到金坊门前,烟儿姑娘从门内走出,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
果然是去金坊的。
陈迹心中叹息一声,默默站在屋顶,迅速打量着四周。
他也顾不得世子和白鲤了,必须尽快找到元掌柜才行。
红衣巷里,越来越多人走进金坊,却始终没见到元掌柜的身影,不知对方是没来还是已经进去了?
等等。
陈迹看见红衣巷外的黑暗里正有人影攒动,只见上百名密谍腰胯长刀,分成两队从巷头和巷尾包围过来。
人群之中,金猪也披上了一身轻甲,没了往日的和煦笑容,更像是一位殿前直驾的将军。
更远处,陈迹竟看到五百骑解烦卫用麻布包裹着马蹄,人人斗笠蓑衣,静静地持枪伫立在巷外的黑夜中。
为首之人横刀与马鞍之上,岿然不动。
林朝青…
林朝青也来了!
陈迹感慨金猪太谨慎了,这才刚刚从匠作监查到丢失火器的线索,竟然不惜与主刑司合作,直接将孟津大营里的解烦卫都给调来悙峭氓瞑琏咴榚杭蘸椪愍汚釓斟
红衣巷口,林朝青坐于马上,淡然道:“密谍司十二生肖个个都冲动莽撞啊皎兔云羊上一次调解烦卫害得自己锒铛入狱,不知金猪大人你这次会是什么下场?
金猪嘿嘿一笑:“我与他们能一样吗?我已经找到景朝贼子了,而且不仅找到了外贼,还找到了家贼。
“哦?金猪大人口风倒是极严,先前没有泄露一点迹象,”
林朝青讥笑道:“你到本座孟津大营之后天天嚷嚷着要吃黄河大鲤鱼,使唤我解烦卫去给你捞鱼,本座还以为你只知道吃呢。
有皎兔、云羊前车之鉴,这次你不说要做什么,我解烦卫是不会动手う的。
金猪笑了笑:“林指挥使别说气话,你统领豫州主刑司,我自然也有必要让你知晓为何调解烦卫来。
林指挥使,你觉得景朝贼子最想从我们宁朝窃取什么?
“行军布阵图,朝堂机密,火器。
“没错,先前周成义一直想要策反匠作监官吏,说明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火器。
所以我到洛城之后,第一件事是监视所有土硝、硫磺售卖,第二件事便是追查匠作监库存、账目。
前几日,我发现匠作监里的库存火器与账册对不上,图纸也丢了几张。
随后我顺藤摸瓜抓到了六个人,有漕帮的,有匠作监的,最终我发现,那批丢失的火器流到了这里,红衣巷。”
林朝青疑惑:“红衣巷青楼那么多家是哪一家?你可知道能在红衣巷做生意的个个背景深厚,你总不会要解烦卫将所有青楼查鰒稷蓦有鑲澪一琨徊唧遍吧?
金猪嘿嘿一笑:“先前我设局,在朝仓赌坊抓到了十二名谍探活口,十一名吞毒自尽,最后活下来一人变节,他告诉我,他曾受军情司司曹指示,来金坊接走过一批货物。
按理说,景朝贼子应该不会蠢到在同一个地方交易两次,所以我一开始也只是安排几名密谍监视这里,算是走一步闲棋。
哪知道,今天突然又有可疑人物运了一批货物进金坊,被我抓到了。
林朝青不再质疑,他知道金猪是内相大人麾下红人,曾立下汗马功劳。
对方之所以还是下九位生肖,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金猪与天马关系太好,内相大人不允许上三位生肖里之间关系这么好。
有人猜测,近些年如果病虎退位,可能会由金猪顶上。
但林朝青知道,以内相大人的性格,只要天马不死,金猪就永远没机会。
他思索片刻后说道:“金猪大人,今夜解烦卫随你调度,别犯错就好。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金猪朝麾下密谍打了几个手势。
密密麻麻的密谍冲进红衣巷抓人,一时间兵荒马乱,一间间酒楼、青楼里的客人仓皇逃难,生怕被此事波及。
他们想要逃出红衣巷,却被解烦卫的骑兵堵在南北两个巷子口,根本走不掉,
陈迹躲在屋顶,忽然看见世子、白鲤与那些江湖侠客也从金坊里跑了出来,他们见两头路被堵死,干脆一头冲进了金坊对面,陈迹脚下的这栋酒楼中,想要穿过酒楼大堂,从后院翻墙逃走
六名密谍发现他们逃走的企图,立刻放弃抓捕其他人,持刀追进了酒楼。
陈迹站在房檐边缘俯瞰脚下,却见世子身边那几名江湖人士来到后院,只轻轻一翻便越过了两米多高的院墙。
世子在后院里隔墙喊道:“诶,搭把手,帮我们翻过去啊!
江湖人士们停下,一人跃起,趴在墙头上伸手道:“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们上来。
可还没等世子抓住他的手,却见六名密谍已经持刀追了进来.……
“快走!”
下一刻,江湖侠客们竟丢下世子与白鲤,转身在院墙外的小胡同里,跑得无影无踪。
陈迹皱眉,此事有蹊跷。
若世子来此只是游玩,那他只需要老老实实待着,等待密谍司盘查就好了,
待事情查清,没有嫌疑的自然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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