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听了卡特琳娜的这番话,这才意识到徐老头身上故事远比自己看到的更神秘。
余光再一瞥那个还在篝火旁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骚话,把一众队友逗得哈哈大笑的猥琐老头。
季寻脸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老头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也忘记了过去,更像是被世界都遗忘了的。
旁人沾染上,都会惹上大麻烦。
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层次高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层度。
不过对于季寻自己来说都无所谓了。
无论这老头是什么情况。
认识一个有趣的朋友,这本就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相比之下,卡特琳娜的态度就显得十分谨慎了。
她没敢贸然接触徐老头。
毕竟即便是她爷爷那样的传奇强者,对待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前辈,都不敢任何大意。
哪怕仅仅是向她提及家族传承的下来的那个绝密档案,都万分小心。
所以她就选择先和季寻这个“中间人”先接触一下。
季寻和卡特琳娜虽然见过几次,但之前都是有目的地接近。
这一次没了功利,交谈的气氛明显就好了很多。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季寻也渐渐发现这位卡特小姐放下了之前那种高等贵族的傲慢,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不像是以前,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她聪明机智。
现在锋芒收敛,反而给人一种大谋不谋的睿智感。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很晚。
猎人们战斗了一天也累了,渐渐没人说话,各自就找了地方打盹休息。
破楼里微风习习,火光轻轻摇曳,稍微有些凉意。
徐老头借着酒劲儿,裹着一条破毯子,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车二看着季寻和队里的女医生聊上了,相视一笑,也很识趣地没来打扰。
反正身份都相互猜出了,卡特琳娜也不避嫌。
她就在季寻身边整理起了自己的睡袋,看着准备休息。
这举动季寻反而很好奇了,他一直在观察四周,试探着问道:“卡特小姐,你没带护卫来?”
确认过了,真没发现。
要么就是阶位非常高的那种。
但应该可能性不大。
就是因为如此,季寻才疑惑。
这位可是真正的顶级贵族小姐。
在一群猎人里孤身一人入睡,居然没护卫保护?
要知道在野外的猎人,可没什么道德律法约束的。
卡特琳娜已经躺下了,神情自若地回应道:“是啊。怎么,查理阁下有什么想说的?”
还真没有?
季寻可没觉得她在开玩笑,只道:“我是想说,这遗迹里非常危险。何况是这支队伍的目的地是封印.”
他知道这女人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但现在知道了徐老头的特殊。
而且自己身上也有厄运赌徒的光环。
双重负面BUFF叠加,这女人靠近他们,未必是好事儿。
季寻对她的印象不算太差。
至少无冤无仇。
还真不想无缘无故连累了。
卡特琳娜似乎全然不在意,随口道:“所以才是‘英雄试炼’啊。”
季寻听着这说法,眉头微微一挑,也没多问。
这女人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卡特琳娜转而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查理阁下,我怎么觉得,哪里都能碰到你?”
季寻听着神情瞬间有点古怪了,他总觉得这话里好像有什么特别指向,试探道:“噢?我没记错的话,卡特小姐,我们就只见过三次吧?曹家晚宴、玫瑰庄园、还有之前的舞会”
“呵呵.”
卡特琳娜晶眸中掠过一抹隐隐的冷酷之意,嘴里发出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轻笑。
她也猜到了季寻想之前的话表达什么,没继续那个话题,而是道:“之前那场针对银月教派的围剿,我都以为你必死的,没想伱活下来了。还有你和那位前辈认识.你的命格也很特别啊。我们觉得我们如果能成为朋友,也不错?”
“.”
季寻听着也没再多说。
这女人不傻,多说无益。
卡特琳娜拉上了睡袋,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的。
虽然内心无比平静,但这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野外也一群陌生人过夜。
相比不远处那些满身汗臭的糙汉猎人,她还是觉得和“查理”这个见过几面的熟人一起待着更好。
季寻也看出了这点,笑笑不语。
平日就睡得很少,他就背靠石柱盘膝坐在了一旁,陷入了冥想。
修炼呼吸法和精神力观想法同样能让身体得到休息,只是这个过程很枯燥,挺折磨意志,少有人能坚持一夜。
季寻倒是已经习惯。
而且直觉告诉他,好像什么危险在靠近。
咔、咔、咔
怀表的指针走动发出了细微的机械声响。
不知不觉已经半夜。
“啊!!!”
大概午夜三四点的样子,一声惊恐之极的夜啸响彻了整个破楼。
随即是咔嚓咔嚓密集的枪械上膛声。
“什么情况啊?!”
“马科做噩梦了。”
“艹,老子还以为怪物爬上来了。”
“别他妈瞎叫唤,怪吓人的。”
“.”
原来是有人做噩梦了。
虚惊一场。
很快就平息了。
没人当回事儿。
遗迹里没有灯光来区分白天黑夜。
清晨,不知道为什么,应该很警觉的猎人们都醒得很晚。
一个个挂着黑眼圈,神情难掩疲惫,好几个醒来之后还已经冷汗满背。
“艹,老子昨晚做噩梦被僵尸追杀了一晚上,怎么跑都跑不掉。累死我了。”
“我也做噩梦了。梦见跳崖,差点没给老子在梦里吓尿了。”
“哎哟,我还以为就我做噩梦了。艹,这鬼地方有问题啊。”
“真邪门啊.会不会是咱们之前杀的那些死灵怪物的问题?”
“.”
起来之后,猎人们就各自吃着干粮,收拾行装准备出门。
众人聊着聊着,竟然发现十九人里,大多昨晚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噩梦。
季寻也觉得很奇怪。
这种集体噩梦必然是有诱因的。
但他一夜没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看了一眼身边吃早饭的卡特琳娜。
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做噩梦。
车二一脸正气,耸耸肩道:“我很少做梦。”
徐老头在一旁拿草根很邋遢地从自己耳朵里掏出些耳屎来。
不用问,季寻也知道这老头昨晚睡得很香。
因为那呼噜声平稳而有节奏感,几乎没断过。
好像只有他们四人,没有受到噩梦的影响。
但在遗迹里冒险稀奇古怪的事情遇到也很正常。
噩梦形成的原因很多。
但受环境影响的概率极大。
这遗迹里出现了这么多的死灵怪物,想想也正常。
一众猎人们也没当回事儿。
吃过早饭后,队伍出发,继续开荒的行程。
卡特琳娜从一个孤僻的小医生,默默就融入了季寻三人的小圈子。
不过她很少说话。
旁人看着她是乖巧少言。
但只有季寻知道,这女人是也怕沾染太多因果,不敢主动找徐老头搭话。
队伍渐渐朝着遗迹深处行进。
虽然他们一点点靠近城市的中央区域,四周的黑色雾气也越来越浓郁。
浓到了即便是破雾炼金灯探照下,能见度也只有一二十米的样子。
而且战斗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雾气中的死灵怪物成群结队的而来,渐渐也出现了灾厄级别的怪物。
队伍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啪、啪、啪”
下午三点一刻。
一片废墟的街道上,又是一轮枪声熄灭之后,猎人们消灭了那些藏在破楼四处的僵尸之后,开始了战场清理和修整。
“好了,大家休整一下,填装弹药。”
“狗王,你们几个人负责外围警戒。”
“好嘞。”
“.”
此刻众人脸上早已没了昨天那种收获【暗物质结晶】的兴奋。
虽然今天收获更多了,但一个个脸上除了疲惫,就是担忧。
因为刚才的战斗又死人了。
出行前原本二十人的队伍,现在还活着十五个,还有多人受伤。
这还是季寻在暗中解决掉了一头非常棘手的刺客系灾厄。
否则仅仅那头灾厄能隐藏在雾气中的能力,就足以让这支队伍损失惨重了。
火烈鸟猎人团是狮心家族的官方团,接受了装备补给,就得按照契约完成任务。
他们可以走得慢。
但绝对不能中途回去。
眼下这局势,第二天就这么难熬,想活着靠近城市中央那无底深坑拿到奖金,怎么看概率都不大。
季寻和徐老头是轮值哨兵。
两人就走到了临时营地外的一处断墙上,提着灯警戒了起来。
闲了下来,季寻也就趁机问道:“前辈,你有看出什么问题?”
徐老头:“看出啥?”
季寻道:“我是说,那噩梦?”
死灵怪物什么的倒是很正常,遇到杀了就是。
但昨晚集体做噩梦的异常,他也一直觉得不对劲儿。
这一路走来,季寻也仔细观察了,昨晚做噩梦的那些人一整天都病恹恹的,像是纵欲过度被人抽取了精气神。
这明显不正常。
徐老头听着不以为意道:“哦。这好像是一种恐惧污染。”
季寻听到这话,也陷入了沉思。
“超凡污染”的本质有点像是核辐射,本质就是人体承受不了的一些异常能量,导致的身体变化。
正常来说,封印破裂喷涌了那么多未知物质出来,污染也正常。
但季寻看着这症状,突然想到了之前南镜说过,那种在他们奥兰王庭流传的“瘟疫”!
那种瘟疫的症状就是人会频繁做噩梦。
而且会越来越虚弱。
不过奥兰王庭的瘟疫要比这严重得多。
之前南镜走的时候,也提到过,那瘟疫好像不是病,而是一种什么什么“一种高位法则的超凡特性污染”。
而线索表明,狮心家族和奥兰遗民暗中已经有了勾结。
季寻不由地想到,这二者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认知盲区。
季寻便直接问道:“前辈,你有看出这污染是哪儿来的吗?”
徐老头一脸毫无兴趣的样子,“倒是没看出来。不过.”
他看着季寻,眼神说不出的猥琐,挤眉弄眼道:“季寻小子,那丫头你之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