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碎裂的黑色巨人的主体还在水下,但看上去已经无法再支撑战斗。而约克·勃朗特也因为吸收了过多的生命力,此刻虽然基本还保持着人形,但脑袋发白胀大,后背生长出近似翅膀的结构,双臂萎缩,双腿则异常粗大,它正在逐渐脱离人形。
它那张变得异常巨大的面孔上此时有四只眼睛,当它抬头看向空中的两人时,它咧开了生长出尖锐犬齿的嘴巴哈哈大笑,夏德和丹妮斯特小姐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有怎样的力量,67年后我们再会吧!那时,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力量。”
时之狭间的白雾渗透出笼罩住他的身体,它正试图回归“命定之死”的1787年来逃避接下来的事情。即使已经丢掉了作为树洞的棺椁,但至少回归1787年它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而在夏德看来,这似乎是命运主动在吸引着它回去赴死。虽然没有证据,但外乡人有种强烈的预感,一旦让约克·勃朗特这次主动回归1787年,那么它必定再也无法离开那个时间,也不会再次跨越67年回到这处战场。
但就这样轻易的迎来“死亡”似乎还是有些便宜他了,不仅是夏德这样想,还有更多人也是这样想的。
在夏德和丹妮斯特小姐分别向着他丢出木桩的同时,在约克·勃朗特站立的水面之下,密密麻麻的灵体的手猛地伸出,在他试图逃离的那一刻抓住了他。
这些在“生死边缘”中被他吸收了的灵魂,在那具巨大的血肉躯体崩溃后短暂的恢复了神智。六十多年来无数因为约克·勃朗特而惨死的灵魂拉住了它的身体,而显然死徒试图回归过去的方法,无法带着这么多灵魂一同离去。
于是两根木桩轻而易举的命中了它的咽喉和胸口,而那数量庞大的灵魂们自水底相互堆积,甚至让灵体产生了干涉现实的现象。
一只只的手不断撕扯着它已经失去了恢复力的肉体和灵魂,勃朗特惊呼着想要施法驱逐它们,但在陆行鸟带着电光跳下深坑,伊露娜手捧着的天平的光芒照耀下,它完全失去了施法能力: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你们活着的时候是我的食粮,死了以后你们以为我会怕你们吗?”
木桩抑制住了它吸收生命力的天赋,平衡的被选者限制了它的施法。因此即使在惊恐中咒骂,但那些灵魂依然越聚越多,直至堆积成小山一样将约克·勃朗特顶出了水面。
于是它的身体完全陷入了这座积水深坑中的“灵魂之山”中,仅留下头颅在“山顶”惨叫和哀嚎。数以万计的灵魂重叠在一起,如同蚂蚁一样的侵蚀着它怪异的灵魂本质。
这无法彻底消灭它,但这种折磨却如同用刀子一片片割下血肉的酷刑。
空中的红发少女只是微微降低高度,便让夏德来到了与那颗头颅平齐的位置。同时她也不忘施展幻术,用大雾遮掩住深坑底部的场景,以防止接下来的对话泄露出去。
雾封锁了头顶,与此同时灵体在空中闪烁,曾经在生死边缘的小礼堂中的勃朗特夫人的灵魂伴随着惨绿色的火焰出现在了夏德两人近前。
贵妇人左手握着自己丈夫的手,右手握着自己女儿的手。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儿子,一家人对着夏德微微鞠躬后便消失了,他们会继续走下去,这本是在上个世纪就应该完成的事情。
“呜呜呜~”
夏德还想对那颗头颅说些什么,但碍于嘴巴里的那口寒意还是说不出话。别人可能不了解,但他身后抱着他的丹妮斯特小姐可是充分感觉到他脑袋处的寒意,而那股寒意也恰到好处的压制了她刚才饮下香精后便燥热的身体与灵魂。
但惨叫着的头颅却仿佛明白他想说的话:
“我没有错!我在长生的路上比你们所有人走的都要远!畏惧死亡就是我们的本性,我只是按照我身为人类的本能获得了现在的一切。即使你击败了我又怎样?死神依然沉睡在这片林地里,那口棺椁中依然有着让万物寂灭的力量。
你消灭了我,就再也没人知道那些秘密了!我知道这一切,我了解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它虽然说话很硬气,但还是想让夏德放过它。但夏德其实不是想问“你是否悔改”了之类的事情,而是想说自己可以让他的灵魂走不下去。
“呜!”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只被木桩贯穿的干瘪眼球,意思是不用它自己就能处理这东西。于是被灵魂们撕扯着的死徒表情凝固了,旋即它又大声说道:
“树洞的秘密,我还知道树洞的秘密,我知道这片林地的秘密,我是自溪木镇时代活下来的人,我知道.”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夏德调整好自己嘴部因为那股冷意而有些发麻的肌肉,从身上的口袋里翻找出了上次剩下的那份0.9刻的普通品质的【懦弱】,也就是医生给予的那份纸人。
如今这份“懦弱”已经在夏德这里保存了太长时间,黑色的人形看起来越来越真实。他于是按照克洛伊所说,将纸人放到了自己的嘴巴前面,然后猛地看向四周,刚才似乎有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出现,但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