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天海,人间是梦乡。
究竟什么时候……陷入了月相世界中?
月光皎白,海浪明澈。寇雪蛟的心,却在下沉。
她禁不住脊生凉意,重玄遵已提锋踏海而来。
“不——不可如此,我乃血河宗护法,我亦当世真人,如何能畏惧?!”
她在心中怒吼,怒吼着挥舞她的三千红尘剑。
但不知为何,眼前总是出现那一抹血色。
永远无法摆脱……永恒的血色!
曾经她是多么的心高气傲,可是在那永远不可能跨越的恐怖力量前,她也只能永远地跪伏下来。
“我不是恐惧重玄遵,我是,我是……我谁也不恐惧!”
她的情绪几乎破碎,她的灵魂近于癫狂,她挥舞着她的剑,鲜红色的剑气几乎交织成茧,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不……我怎会如此?”
她忽然冷静下来,重新掌控住混乱的剑势,让鲜红色的剑气变得有序。
她想,也许是突然发现自己早已陷入月相世界,才一时崩溃了心防。也许是重玄遵的力量影响了情绪。她告诉自己很多种办法,也尝试不同的秘术,试图重新寻回斗志和冷静。
在血河宗生活这么多年,在祸水厮杀这么多年,在自家的后花园,面对一个刚成洞真的重玄遵,不应当如此不镇定!
但在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发现——重玄遵并没有杀过来。
那白衣的国侯,安静地站在海平面上,静默得像是一尊神像。
那巨大的明月,仿佛是神王的冠冕。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好痛苦。
“原来如此!”重玄遵开口道:“我说你为何如此软弱!”
为何?
寇雪蛟不理解。
重玄遵又问:“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你看到的那个背负长剑的丑男子,叫什么名字?”
寇雪蛟本不想回答他,这无礼小辈,妄性天骄,他以为他是谁?
但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回答道:“许希名。”
重玄遵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他了。”
然后……就此转身。
为何?
为何啊?
我也曾,鲜衣怒马,驰骋山河。
我也曾,明眸善睐,心有所许。
我也扬名天下,我也证道真人,我也手提三千红尘剑,杀过妖魔,斗过海族,与时代之天骄争锋!
为何竟如此地轻视我,竟敢给我一个背影?
寇雪蛟紧紧地握住她的剑,紧紧地握住,但她握得越紧,越察觉自己的软弱,越发现力量的流失!
这是怎么了?
“站……”
她抬起手来,想要让重玄遵站住。
但这一声竟未能完全出口。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一个声音。
一个在不久前听到的声音。
许希名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那便接我这一剑。”
在重玄遵身影已经离去的巨大明月中,她仿佛看到了许希名,正双手握持长剑,斜拖于身后,以丑陋的姿态向这边奔行。
她终于明白了重玄遵的那句“原来如此!”
“原来……我已经死了。”
死在许希名那一剑之下。
她痛苦而又释然地往后仰倒,手中朱红色的长剑,溃散成万千红尘之线。
就这么波澜不惊的消失了。
三千红尘剑,散入红尘中。
……
……
嗒嗒嗒嗒嗒!
天空下起了血雨。
重玄遵静静地站在群山之巅,眺看漫天黑风雪。
血雨和黑雪混在一起,有一种残酷的混浊感。
这是一场迟来的血雨。
寇雪蛟死了,但危险并没有解除。
因为血色还是落下了。
整个世界一点一点染红。
重玄遵看了一阵,发现确实还需要一点时间。
遂是一步踏下山巅,履虚而行。
事已至此……再采点穷奇精血吧,免得王夷吾练功不够用。
白衣飘飘,向那头被埋在山里、以月光定住的穷奇恶兽走去。
大约也是察觉到了此世的变化,上古时期以恶称名的凶兽,此时颤抖不已。山峦一般的身躯,这一刻拼命地往里缩。它大概很想把自己埋得更深一点。
重玄遵慢慢地走到了穷奇的背部,优雅扯了一段月光,握成一杆内里中空的尖枪,随手扎落——
当姜真人驾驭见闻之舟,一路搜寻重玄遵的痕迹,大喊“我来救你”,撞破莲子世界,杀进此间来……所见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庞巨如山峦的恶兽脊背上,摆着一张月华凝就的华丽靠椅。
白衣的俊朗国侯,正懒洋洋半靠于椅上,手里拿了一卷书,在慢吞吞地看。
黑色的雪,血色的雨,都飘落在他身后。
他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浑如不觉。
在他旁边还插着一杆月白色的尖枪,呈半透明状,内里中空,正一颗一颗地往外蹦着精血。
空中又悬着一只只玉瓶,在重玄之力的操纵下,排着队接住那些精血,然后一一盖上木塞,乖巧地落在重玄遵旁边……挨个跳进那打开的储物匣里。
咕嘟咕嘟……
众人循声看去,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尊燃着的泥炉,炉上一只小茶壶。
盖子被白气顶开,里面的茶水,已沸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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