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一间破败的木屋内,幼时的文武极正在院里劈柴。
等会他还要负责喂猪,做饭。
猪是父亲向村长借钱买的,养这头猪并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换钱买谷种,如此这家人未来一年才有口粮。文武极就算饿着肚子,也会先把这头小猪喂饱。
母亲已经逝去,弟弟文平安随父亲外出打猎,两人都是在日落时才会归家。
本来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妹妹,可因为地主的无情压榨,家里人实在是养不起,不得不将她卖个大户人家,做了终生的丫鬟。
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从文武极家外路过,一路闲谈。
“哎,百里国和荆国又在打仗。黎明百姓中最苦还是我们这个处在两国中间的小村落,指不定那天仗就打到这来了,我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死了都没人知道,还是赶紧跑路吧。”
“跑路?你想跑去哪?怎么跑啊,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就在这,虽然不多,可好歹也是咱们自己的。”
“去荆国啊,你不知道啊,荆国正在鼓励耕种,新迁入的人荆国给你分地,三年免税。三年后,每户人,按一户人一个壮丁算,交两百斤粮食,连着交十年,那地就是你自己的了。还享受荆国军队的保护,多好的事啊。”
“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的事?不会是把我们骗过去当老黑奴吧。”
“当然是真的!我去荆国打探过,这次回家,就是来收拾包袱,通知全村人的。我等地里的老白菜生好,拉去荆国卖了,到时候就不再回来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吧,结个伴,互相有个照应。”
“好啊,我相信你,那咱们明天就动身哎,小文,你老爹明天要带着你一起去,我都跟他们说了。”
“哦好。”
此时的文武极对荆国还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这就是他将来死命对战的大敌。
文武极只是恨,恨自己的父母把妹妹文洁卖了,可自己又没有能力阻止。文洁还在的时候,他是很开朗的一个人,可他现在总是寡言少语。
和文洁一起在原野上放风筝的日子,如空谷中之音般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但以前所有难熬的日子,都将在未来某个最难熬的时刻得到终结。
今夜就是文武极人生迎来巨变的时刻。
一伙穿着暗红色铠甲,手执屠刀的噩魔闯进村落,他们的屠刀上都沾染着鲜红欲滴的血液。
这是百里国的恶魔军队。
带领他们闯进村落的人,是村长。
世上最按捺不住的就是已经叛变的人心。百里国律法严格到残忍的地步,如果村里人叛逃,一旦被查出,那他在百里国军中当兵的大儿子就会遭受车裂之刑。
迫不得已,他向百里国恶魔军队举报了村里人即将叛变荆国之事,以此来保住自己在百里国军中当兵的大儿子。
被屠村的时候,文武极就躲在装水的木罐里。
似乎全身浸泡在水中,外界的嘶吼惨叫求饶声就不会侵入自己的大脑,一切就像没发生那样,只是做了个噩梦,梦醒了,一切都还像原来那样妹妹文洁俏皮地拉着自己去原野上放风筝,母亲下地前叫自己按时割草喂猪,说别整天就捧着你老爹的书看,书上的字你认得全吗老爹提着在荒山野岭里蹲了三天才打到的野兔子高喊:“老婆儿子,今晚有肉吃啦!”
文武极好希望此刻被自己救过的那条小青蛇出现,挽救一切不美好。他紧紧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黑白乾坤石,满怀期待能发生奇迹。
可是没有。
天庆公主此刻已经返回天庭。她这一走,于天庭而言不过只二十天,学门法术的时间都不够,可对文武极而言就是二十年,整个人的一半都埋进黄土里了。
全村人被屠杀殆尽,呐喊、嘶吼、求饶声全部停止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一片死寂。
为首的大胡子屠夫,走进文武极的家,发现了桌面简陋的饭菜和猪圈里嗷嗷喊饿的小猪。他视察房间一圈,突然探下脑袋看床底,一无所获。
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装水的木罐,文武极就藏在当中。
屠村之前,屠夫头子就说了,斩草除根,鸡犬不留,以此威慑那些想叛逃却又没叛逃的村落,巩固百里国的地位。
显然,他是不会留文武极一命的。
屠夫头子手一招,便有另一名屠夫走过去,揭开木盖,将文武极像拎小鸡崽那样拎出。
可以看出文武极很难受,但这名屠夫满脸的不在意,将他当成了玩具。
文武极被拎了很远,最后,屠夫将文武极丢在十几名孩子当中,其中就有他的弟弟文平安。
将孩子妇女集中杀戮,一起埋葬,是为掩人耳目,给他们“人道”的待遇,这也是屠夫头子所称的“仁慈”。
文平安表情麻木,已经被吓傻了。
“那么,从谁先开始呢?”屠夫头子吹起口哨,架着屠刀,绕着人群走。他似乎很享受杀戮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