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夜莺姐再三叮嘱了二狗子几句,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海昌一回来,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们,随后便离开了二狗子那破败不堪的家。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开口问夜莺姐:“夜莺姐,这一个亿咱们上哪儿去弄啊?咱们如今可是通缉犯,连面都不敢露,难不成去抢银行?”
夜莺姐神色冷峻,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你无需担心,这三天里我自会想办法搞到一个亿。”
说罢,她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严肃地说道:“这三天内,你尽快着手布置。”
我满心疑惑,眉头紧皱:“布置?布置什么啊,夜莺姐?”
夜莺姐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神秘,缓缓说道:“想尽一切办法布置一个没有阵眼的阵法,到时候想办法把张龙虎还有诸葛琉璃等人全都引到阵法里。”
“没有阵眼的阵法?”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阵法?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有黑即有白,有阴必有阳,有因也必有果,怎么可能有阵法没有阵眼?既然没有阵眼,这阵法是如何成型的?”
夜莺姐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那片阴沉沉的乌云,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梦魇?”
我连忙点头,说道:“当然记得,之前它被吸收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原以为它已经消逝,可后来好几次它又出现提醒我。”
夜莺姐深吸一气,面色凝重,缓声道:“在这浩渺天地之间,本不存在毫无阵眼的阵法。然而,却有一极为特殊之例,那便是梦。但凡生命尚存,哪怕是陷入如同植物般的昏迷之态,其内在意识仍存,意识既存,梦便会生发。这梦恰似一座广袤无垠的巨型法阵,倘若将梦视作一个巨大的阵法,那么它的阵眼就隐匿于人和意识之中。但从某种角度而言,也可称其为无阵眼之阵,只因要破此阵,要么将其意识彻底泯灭,要么使其生命消逝殆尽。”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脑海中思绪如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夜莺姐,那我们如何能控制张龙虎他们的梦境?虽说咱们学道之人有法子控制自己的梦境,就像高级的催眠师能操控他人的梦境,可张龙虎跟诸葛琉璃他们是何许人也?他们的道行可不比我低,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们的梦境?就算是想控制普通人的梦境,那也得对方完完全全地配合咱们才行啊。”
夜莺姐仿佛早已看穿了我心中所想,神色平淡如水:“不是让他们来配合我们,而是我们要让他们主动地去做梦。”
“主动地去做梦?”我一脸茫然,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我仍是一脸迷惑,夜莺姐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可以这样理解,普通人遇到鬼,除了那些能够化形的厉鬼能够直接伤害人的肉身,其他的鬼魂大多是控制人的脑电波,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此等道理,我自是心知肚明。
通常而言,那些寻常的冤魂若欲加害于人,无非是给人营造种种幻象罢了。
譬如,明明瞧着前方乃是美味珍馐,待入口时却化作一堆秽臭狗屎;
再如,乍看眼前堆积如山的是金灿灿的钱财,凑近一瞧却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此类情形,我皆了然于心,也大致领会了夜莺姐所言之深意,说白了便是企图掌控张龙虎等人的脑电波。
可我心中依旧满是疑虑,眉头紧蹙道:“但这真能行得通吗?哪怕是那些仅修习道术数日之人,都晓得其中破解之法,更何况是张龙虎和诸葛琉璃他们这等人物?”
夜莺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哼道:“正因如此,我们要做的,便是令张龙虎与诸葛琉璃那贱人心生懈怠,让他们认定我们毫无威胁之力,使他们全然察觉不到自己已然步入阵法之中,要让他们在这所谓的梦境里魂飞魄散。”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如波涛般汹涌的不安,郑重问道:“夜莺姐,那究竟该如何行事?这个据称能够操控他人梦境的大阵,又应当怎样布设?”
夜莺姐目光如渊,深邃而悠远,定定地凝视着远方,仿若入定的高僧,似乎在脑海中探寻着无尽的奥秘。
许久许久,她才缓缓启唇,声音宛如从远古传来:“若要布设此阵,首要之务乃是寻觅一处至阴至寒之地。此地须得地脉阴气汇聚,犹如沉睡的蛟龙潜伏于地下。而后,以千年桃木为基,围成八卦之形,镇住八方邪祟。
还需采集阴时阴刻绽放的曼陀罗花,其花阴气极重,置于阵眼,可引动天地间游离的阴灵。再者,准备七七四十九盏招魂灯,以古法秘制的朱砂,混合黑狗血绘制符咒。
这些符咒需遍撒阵中,每一步都要遵循九宫八卦之序,不可有丝毫偏差。
以百年柳树枝条编织成网,悬挂于阵顶,可阻挡阳气入侵。
还要取来阴山深处的寒石,放置于阵脚,稳固阵法根基。待一切准备妥当,方可启动阵法,引张龙虎他们入瓮。”
我听得眉头紧皱,满是疑惑地问道:“夜莺姐,那这极阴之地我该咋去找啊?”
夜莺姐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极阴之地一般都在深山幽谷里,或者在古墓旧宅旁边。那种地方阴气浓得很,普通人一靠近就会觉得冷得刺骨,周围的草木也大多是衰败的样子。你可以去问问海老哥,看村子或者附近有没有这样的地方。记住啊,路上可别莽撞行事,别惊动了周围可能存在的邪祟。”
我点点头,接着又犯愁地说:“夜莺姐,那其他东西我又该咋找?阴地虽说能找,但像你说的阴时阴刻开的曼陀罗花,还有百年柳树枝,就算能找到,时间也不够啊。”
夜莺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肯定地说:“你只要找到一处极阴之地就行,其他的东西我来准备。”
我刚要答应,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问:“夜莺姐,你不是说这阵法没阵眼吗?那曼陀罗花放哪?”
夜莺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你是施法者,你就是阵眼。”
……
我与夜莺姐分开后,一路直奔海老哥家。见到海老哥,我开门见山问道:“海老哥,这村子附近可有什么地方透着股怪异劲儿?”
海老哥用拐杖点了点地面,满脸狐疑地问:“啥叫怪异?我不太明白你这说法。”
我略一迟疑,直截了当地说:“海老哥,就是这附近有没有阴气格外重的所在?”
海老哥那张饱经沧桑、无比苍老的脸瞬间紧绷,肌肉颤抖着,追问:“你打听这个干啥?”
我心思急转,编出一番话来:“海老哥,实不相瞒,我观您大儿子的冥婚隐隐透着不祥,您小儿子的品德败坏也并非偶然。我感觉此地鬼气冲天,邪祟深藏。唯有寻得一处极阴之地,布下法阵,方可化解这重重阴霾。若能成功,不仅能让您家运势逆转,这整个村子乃至住在这里的人都能承蒙福泽,大富大贵。”
海老哥听了,急忙点头,说道:“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忙问:“是不是乱坟岗?”
海老哥摇头否认:“不是,是隔壁村子。”
我皱起眉头,追问道:“隔壁村子有多远?”
海老哥忙说:“不远,就在附近2公里处。而且这村子原本跟咱们村是一个大村子,后来才分离出去的。”
接着,海老哥压低声音,神情紧张地说道:“那隔壁村子可邪乎得很呐!夜里常常传出怪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有户人家的孩子半夜出门,回来就变得痴痴傻傻,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还有人在那村子里走着走着,就突然迷失了方向,怎么也走不出来,直到第二天被人发现晕倒在路边。”
我心中一惊,问道:“那隔壁这村子没有找过道士之类的来处理吗?”
海老哥重重地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只自己卷的旱烟,然后他颤巍巍地将其点燃,吧唧吧唧抽了两口,缓缓说道。
“找过,怎么没找过?不过那道士啊,死得那叫一个惨!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把他的魂儿都给吓没了。据说那道士去的当晚,村子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等第二天人们找到他时,他双眼圆睁,身体扭曲,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自那以后,就再没人敢提这事儿,也没人敢去那村子帮忙了,就算是红白喜事,也没有人敢去,都是自己操办。”
听老哥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海老哥家办冥婚的时候并没有请道士。
要知道这冥婚可比办丧事跟一般的结婚仪式复杂多了,要讲究的东西也多。
我想了想又问:“那后来那村子还出现怪事吗?”
海老哥摇头:“怪事倒是有,但是没有再死人了,也没有频繁的出坏事,不过一些小事情还是有的。”
我听得心中一喜,赶忙说道:“海老哥,这样吧,你能不能领我去看看?毕竟我一个陌生人贸然去隔壁的村子不太好,也难以查出关键的信息。目前我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我要找的极阴之地,只能先去探探虚实。”
海老哥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沉。他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小伙子,不是老哥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不禁问道:“海老哥,是不是你们的村子跟隔壁村子闹了矛盾?”
按我想来,一个村子突然分成两个村子,多半是互相闹了别扭,所以才互不来往。
海老哥吐出一口烟圈,那烟圈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他摇头苦笑道:“并非如此啊,我们之间的关系非但不差,反而还挺好的。只不过这一段路着实难走,车子根本过不去。那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还有些古怪的石头,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你瞧瞧,我都九十多岁了,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这路我是实在走不动喽。”
我连忙说道:“那海老哥,您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行。”
海老哥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说道:“虽说咱们村子都不排外,但毕竟你一个外人去了那里也多有不便。这样吧,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个小伙子给你带路,他跟隔壁村的关系不错,经常去找隔壁村的小伙子玩耍。只是这事儿透着邪性,你可得小心着点。”
我感激涕零,赶忙说道:“海老哥,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这可帮了我大忙了。若能顺利解决此事,也是您的功德一件。”
海老哥对我笑呵呵地说道:“要说感谢,也是他应该感谢我。我帮了他这么多的忙,先是帮他大儿子举办了冥婚,如今又想着帮他把小儿子拉回正道。但愿这次能逢凶化吉,保得一方平安。”
过了没多久,海老哥带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回来了。
那小伙子眼神清澈,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海老哥对他交代了几句,小伙子便爽快地答应带我前往隔壁村子。
小伙子叫李健,他让我叫他小李就行。
小李确实挺健谈,一路上“陈哥陈哥”地叫个不停。
当然,这名字只是我的化名,我既不能姓李也不能姓周。
我打趣他道:“小李啊,你在隔壁村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瞧瞧你,居然穿得这么正式。”
只见小李身着一身整齐的西装,那西装剪裁得体,没有一丝褶皱,皮鞋更是擦得亮堂堂的,能清晰地映出人影。
小李咧嘴一笑,说道:“陈哥,哪有的事儿。我今天正好是去参加龙哥的婚礼。”
小李一脸羡慕,兴致勃勃地跟我讲起来:“这龙哥可不得了,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在外边闯出了一片天地,赚了大钱。光是婚车听说都是大奔驰,还叫了好多辆车组成婚车队,那场面,别提多气派了!”
我不禁疑惑地问道:“海老哥不是说这路根本进不去车子吗?”
小李笑了一声,说道:“陈哥,海老哥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村子了,所以不知道后村的道路已经修好了。这路又宽又平,车子开进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接着,我趁机跟他打听起隔壁村子发生过的怪事情。
小李年纪轻,心思单纯,而且对这些事情也饶有兴趣,特别是他知道我是个道士之后,跟我顿时就聊开了。
小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陈哥,这村子还真有些邪乎事儿。
有一回,半夜里有户人家的狗叫得特别凶,那叫声惨得哟,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第二天,那狗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还有一次,有个村民大白天走在路上,突然就晕过去了,醒来后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傻傻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别抓我,别抓我’。”
我微微皱眉,问道:“没有别的了吗?我听海老哥说死了一个道士,那之前呢,还有没有死得更诡异的?”
小李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四周,像是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压低声音说道:“有倒是有,是一个小姑娘,叫小米,死得那叫一个惨,也特恐怖。陈哥,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这件事情在我们村跟隔壁村都不能说。”
小李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回忆起那场景都让他心惊胆战。
“这小米啊,有一天晚上独自出门。那天夜里,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四周黑漆漆的。她走到村头那棵老槐树旁的时候,突然就没了声响。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她的双眼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脸上全是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抓的。那身上啊,衣服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伤口,也不知道是被啥东西咬的。而且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在呼喊,却又发不出声音。最诡异的是,她的头发全白了,就一夜之间啊,白得像雪一样。有人说她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索了命。也有人说她是被山里的妖怪给盯上了,总之死状惨不忍睹,让人看了晚上都做噩梦。”
我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离隔壁村子越来越近。
此时,天色似乎也变得更加阴沉,周围的风声仿佛带着隐隐的呜咽。
小李害怕地抓紧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紧张地看着四周,眼睛不停地转动,不停吞咽着唾沫。
然后他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陈哥,是不是因为小米听到我们在说她,所以来了。”
我感觉到小李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忙安慰他:“别怕,有我在,就算有什么邪祟也不敢轻易作祟。”
小李紧紧挨着我,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说:“陈哥,我怎么感觉这风都透着股邪气,凉飕飕地直往骨头缝里钻。”
此时,周围的树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树枝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向我们发出警告。路边的草丛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念罢,黄符上泛起一层微弱的光芒。
我将黄符郑重地递给小李,神色严肃地说道:“把这符贴身放好,切记不可离身,可保你一时平安无虞。”小李手忙脚乱地接过黄符,那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紧紧地将黄符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这黄符的依赖。
我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只见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那雾气宛如轻纱,却又浓稠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雾气来得如此诡异蹊跷,定是有邪祟作祟,恐怕其中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阴森的笑声从那迷蒙的雾中幽幽传来,那笑声尖锐刺耳,犹如尖锐的冰棱直直地刺向人的灵魂,让人毛骨悚然。
小李吓得浑身一颤,双腿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瘫倒在地。
我强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莫要藏头露尾,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然而,回答我的只有那不断在雾气中回荡的令人胆寒的笑声,那笑声似乎越来越近,又似乎越来越远,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一只苍白如霜的手从那厚重的雾中猛地伸出,那手上青筋暴起,指甲尖利发黑,带着一股阴寒之气朝着小李狠狠抓去。
我眼疾手快,手掌迅速一翻,那把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黑剑瞬间出现在我手中。
我二话不说,怒喝一声,运足力气一剑砍向那只诡异的手。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犹如夜枭啼哭,那只手瞬间缩了回去,在雾气中留下一道黑色的血迹。
随着那只手的缩回,雾气开始渐渐散去,如同被风吹散的阴霾。
我们终于艰难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那白衣在风中微微飘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消散。
她长发披肩,如瀑般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脸色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那目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小李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高声喊道:“是小米!”
那小米就那样定定地站着,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如钩,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施展某种邪术。
我冷哼一声,手中黑剑一横,口中念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灵,三才一体,混合乾坤。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我脚下踏出七星步,身形如电,朝着那小米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