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夜莺姐的那一刻,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犹如拉满的弓弦,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紧张与戒备。我的眼神冰冷如霜,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千刀万剐。
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三番两次地欺骗我!倘若她不是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水,放走了张龙虎,我们又怎会陷入如今这般狼狈不堪的田地!
如此想来,张龙虎和诸葛琉璃想必也在附近?
“你来干什么!”我怒喝一声,手猛地一翻,黑色光芒幻化而成的黑剑瞬间出现在手中,直直地指着她的鼻子。与此同时,我极其警惕地看着前边的山洞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张龙虎或者诸葛琉璃会突然从那黑暗中冲进来。
夜莺姐的脸上不见丝毫愧疚之色,反倒挂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诡谲微笑。她轻启那如樱桃般的朱唇,缓缓说道:“别这么激动,小家伙。”
我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这个叛徒!”此时的我,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微微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眼神中瞬间透露出一丝如毒蛇般危险的气息:“哼,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紧紧握着那把沉重的黑剑,剑柄在我满是汗水的手心里微微打滑,“不管怎样,今天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
“呵呵。”夜莺姐突然冷笑了两声,紧接着,一口浓稠的黑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她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瘫软在地,扬起一阵细微的尘土。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把我搞懵了,我瞪大双眼,满心疑惑:什么情况?来我面前讥讽两句,然后一口血喷出来。这是在精神攻击我吗?
就在我准备提剑上前了结她的性命时,陈清雪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拦住了我。
“快熟,等等。”陈清雪急切地喊道。
我手中的黑剑直直地指着瘫在地上面色发黑的夜莺姐,转过头,语速飞快地说道:“现在她身受重伤,不杀了她趁她病要她命,等她恢复过来我们就麻烦了,你不知道这女人阴险的很!她的心思就像那深不见底的黑洞,根本无法捉摸!”
陈清雪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说道:“先不要杀夜莺,先给她个机会解释。”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女人狡猾多端,她说的话半句都不能信!她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陷阱,每一个表情都是伪装!”
陈清雪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劝道:“你看夜莺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了。而且你仔细瞧瞧,她的灵力已经完全毁了,丹田也碎了,现在她就是一个比较能打的普通人罢了。”
我闻言,仔细去看,这才发现夜莺姐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浓墨一般,毫无生气。她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衣服也破烂不堪,很明显是从什么地方拼死逃出来的,像是之前被人狠狠地折磨过。
顿了顿,陈清雪继续说道:“而且有她在我们的手上,也算是人质。我现在帮不了你太多,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有她在,至少能保你一时平安,给你留条活路。”
陈清雪见我犹豫不决,声音不由得放缓了许多,她虚弱地对我说:“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就算是我临终前要求你做的事情。”她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我没等她说完,就有些粗暴地打断她,烦躁地吼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我的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夜莺姐。将黑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声对她说:“现在我是看着雪儿的面子上,先留你一条狗命,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夜莺姐异常虚弱,艰难地从地上撑着,让自己靠岩壁坐着。她的动作迟缓而无力,每动一下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她抬起头,望着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有没有发现平时张龙虎在的时候我都不使用道术。”
我怒不可遏,把黑剑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滑,一丝鲜血瞬间流出。我冷声打断她的话:“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你要是再啰啰嗦嗦,我就一剑杀了你。”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我开始回忆起之前跟他们相处的日子,好像确实如同她所说,只要张龙虎在,她绝对不会使用任何道术,就连简单的符箓都不会用,只会使用枪械等一些热武器。
夜莺姐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不断有黑血流出,她喘着粗气说:“不是我不想用,而是我不能用,只要张龙虎在,我就不能使用任何道术。”
我冷笑一声,质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不要用这些鬼话来骗我。”
没有想到回答我的不是夜莺姐,而是陈清雪。她靠在我的怀里,虚弱地点了点头,气若游丝地说:“我相信她,她并没有说谎,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她的身上被人下了某种禁忌,根本解不开。”
我皱起眉头,问夜莺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为什么要杀张龙虎,你曾经不是张龙虎的女人吗?”
夜莺姐愣了一下,接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极其癫狂。她一边笑一边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我脸色阴沉,冷声问她:“到底在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你们无知,不,是笑所有人!像你们这样的人。”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却充满了悲凉,“什么女人?哈哈哈。不错,我是他的女人,不过他也是我的父亲。”
这话一出,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连陈清雪那张现在变得极度苍老的面容上也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什么意思?一下说你是他的女人,一下说你是他的女儿,难不成你们……”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夜莺姐。
“我是被他收养的。”夜莺姐看着山洞外边,眼神陷入了沉思,她的表情复杂至极,先是有一丝怀念,但很快就被痛苦和愤怒所掩盖,她咬着牙,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夜莺姐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回忆之中,缓缓开口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世界就充满了黑暗与绝望。母亲,那个本该给予我温暖与呵护的人,却沉迷于赌博无法自拔,输得家徒四壁。为了获取赌资,她竟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做起了令人不齿的勾当。后来,她更是堕落到迷上了毒,为了那虚幻的快感,全然不顾我的死活,甚至打起了将还未满四岁的我卖掉的主意。”
夜莺姐的声音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一个可怕的日子,父亲发现了母亲的恶毒计划,他们在大马路上激烈争吵。母亲的面容扭曲,满口脏话,父亲则怒不可遏。他们的争吵声、咒骂声,充斥着我的耳朵。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母亲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向路中间,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瞬间将她撞飞出去,鲜血四溅,那一幕成为了我永远无法抹去的噩梦。”夜莺姐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也变得哽咽。
“母亲走后,我以为能和父亲过上平静的生活,可谁知父亲也丢了工作。他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消愁。每次喝醉,他就会想起母亲带给他的耻辱,然后把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发泄在我身上。我常常被打得皮开肉绽,新伤叠着旧伤。他心情不好时,就把我关在房间里,不给我一口饭吃,我只能饿着肚子,在黑暗中独自哭泣,忍受着饥饿和恐惧的折磨。”夜莺姐说到这里,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有一天,叔母骗我说要带我出去吃好吃的,我满心欢喜地跟着她们。可没想到,她们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将我卖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脸猥琐,眼中透着令人恐惧的光芒。他把我带到一个阴暗的房间,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就在我感到绝望,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毁在这一刻的时候,张龙虎出现了。”夜莺姐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感激和希望。
我皱了皱眉,带着一丝怀疑问道:“这也太惨了,真有这么惨?”
夜莺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后来,我就一直跟着他,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我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可谁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假?”
夜莺姐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并没有理会我的冷嘲热讽。
她接着说道:“张龙虎带我去了一个如同地狱般的集中营,那里是噩梦的开始。当时我还不到十岁,里面都是和我一般大的孩子,男女混住。我们每天都活在恐惧与竞争之中,因为只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
夜莺姐的眼神变得痛苦而迷茫,“在那里,我们学习的内容繁杂至极,从各种武术到刀枪棍棒,甚至飞机大炮的驾驶都要掌握。为了活下去,我们没有任何的友情可言。曾经,有个女孩和我以姐妹相称,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我以为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我们能相互依靠。可有一天,在一次夜间训练时,我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些松软。就在我毫无防备之时,整个人瞬间陷了下去。原来那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陷阱,里面布满了尖锐的竹签,直直地朝上竖着。那一瞬间,我惊恐万分,因为我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后来我才发现,是那个所谓的姐妹,她知道我在夜间训练时习惯走那条路线,于是提前布置了这个致命的陷阱想要置我于死地。”
“还有一次,我在上厕所时,刚蹲下,突然一条剧毒无比的五步蛇从厕所里冲了出来。是那个所谓的姐妹,她知道我上厕所时习惯先蹲下再关门,于是利用了这个习惯对我下手。”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哼,编得倒是绘声绘色,跟真的似的。”
夜莺姐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愤怒,继续说道:“还有一次,在进行武术训练时,我手中的剑突然断裂。就在和对手交锋的关键时刻,那断剑差点让我命丧黄泉。后来才发现,是有人提前在剑上动了手脚,弄松了关键部位。在那个集中营里,每个人都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哪怕是在睡梦中都不敢有丝毫放松。”
我撇撇嘴,满脸不屑地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胡诌。”
夜莺姐没有理会我的质疑,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经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我终于成为了那个活到最后的人。从集中营出来以后,张龙虎就教我各种的道术,每天都会给我喝一碗清水,那一碗清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看着我喝完。他告诉我是为了我好,说是我运动量太大,灵力消耗太多,那是他千辛万苦弄来的天材地宝。那个时候,我对他满心感激,觉得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就算为他去死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我有些不解地问她:“那既然你这么感激他,一直都对他唯命是从,还成为他的女人,后面为什么又想要杀他?”
夜莺姐咬牙切齿,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说道:“因为后来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张龙虎搞的鬼!”
我身子猛的一颤,下意识地问:“什么事情?”
夜莺姐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从母亲赌博,到父亲被砍死,再到我被叔母卖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张龙虎在背后一手策划的!他就是个恶魔,把我的人生毁得彻彻底底!”
陈清雪在我怀里,虚弱地说道:“这也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莺姐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冷冷地说:“你说的这些虽然惨得不行,但怎么证明?光靠嘴说,我可不会轻易相信。”
夜莺姐冷笑一声回答:“你不是会搜魂术吗?只要对你用这招,不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我当然会搜魂术,可这搜魂术的条件特别苛刻。要是对方实力跟我差不多,我根本就没机会用这术法,也不会有人傻愣愣地坐在那儿让我施展,就算被捆得严严实实,如果我的实力太弱,也破不开他的护身罡气。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夜莺姐,双手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以吾心神,破汝心防。记忆之门,为吾敞开。真相之光,引吾前行。”刹那间,一股神秘的力量从我的掌心涌出,缓缓朝着夜莺姐的头部笼罩过去。
夜莺姐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随着搜魂术的力量不断深入,夜莺姐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样,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不停滚落,她的双手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这股痛苦的力量,却毫无作用。
我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搜魂术,不敢有丝毫懈怠,努力在夜莺姐的记忆海洋中探寻着真相。
随着搜魂术的深入,我终于突破了夜莺姐痛苦抵抗所形成的层层阻碍,得以窥探到她记忆的深处。
那是一幅幅无比凄惨的画面,年幼的夜莺姐在冰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被父亲无情地抽打;在集中营里,她与死亡无数次擦肩而过,陷阱中的竹签近在咫尺,断裂的剑刃险些要了她的命。
我看到了夜莺姐的母亲在赌桌上疯狂的模样,看到了父亲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也看到了她被叔母欺骗和虐待的画面。
而当张龙虎出现时,最初的温暖与希望之光,到后来发现一切阴谋时的绝望和愤怒,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每一幅画面都无比清晰,每一种情感都如此真实而强烈。夜莺姐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的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呻吟,而是近乎绝望的嘶吼:“啊——停下!求求你停下!”她的双手疯狂地挥舞着,指甲在空气中划过,仿佛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夜莺姐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她的脊背高高拱起,又重重地摔回地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她的双脚不停地蹬踹着地面,扬起一阵尘土,却依旧无法减轻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当我缓缓收回搜魂术的力量时,夜莺姐已经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地,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心中对夜莺姐的怀疑已经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同情和对张龙虎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