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跟十年前一模一样,那就是说这里根本不是橘子村,而是梁王村了?
我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中的震惊如潮水般翻涌。
那岂不是说,这些舞台上的人,包括刚才领我们进来那老头也是黄皮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梁王村的村长。
可梁王村在我10岁的时候不是已经被灭了吗?
就连村长也已经死了啊。
为什么他们又再次出现?
难道我们真的是受了噬魂兽的影响?
不对,肯定跟噬魂兽没关系。
而且那种特别强烈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
我满心疑惑,在心里急切地呼唤着长卿,想让她给我一个答案,或者一个参考意见也行。
然而,随着舞台上的舞蹈越来越激烈,音乐声如潮水般汹涌,我却始终都没有得到长卿的任何回应,她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
“当当当当……”
就在歌声飘到最高部分的时候,从舞台背后传来了铁链拖动的刺耳声响。
站在舞台两侧的演员也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纷纷跪在地上,有节奏地拍砸着地面,嘴里同时发出呜呜呜的低沉叫声。
听到这声音和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等会儿就会有两个胸口被一把长刀刺穿的壮汉,托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上舞台。
果不其然。
十几秒钟后,正如我所料,两个壮汉拖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上了舞台。
那男人还是穿着一件古时候的囚服。
接着,那犯人就会被一刀砍断脑袋。
这场景与十年前我所经历的如出一辙,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当初我问过夜莺姐这是在干什么?
夜莺姐告诉我这是武松准备为哥哥武大报仇,要把西门大官人拉出来处决。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夜莺姐。
她坐的离我比较远,大概隔着10多个人的位置。
想当初她是坐在我旁边的。
不过让我大失所望的是,此时的夜莺姐仿佛失去了记忆一般,她看到这个男人被拉上舞台时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不应该啊。
难不成只有我跟张龙虎记得,夜莺记不得了?
我又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张龙虎,发现他也是面无表情,不过我知道他是在装的。
“虎哥!”我轻轻的叫了声。
张龙虎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的方向,仿佛看得很入迷。
“现在怎么办?那个人要死了。”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
“救人!”张龙虎沉声道。
我满是诧异地盯着身旁的张龙虎。
因为当我问出那句话时,我心中下意识的猜测张龙虎会说让那人被砍掉脑袋,毕竟当年的情形就是如此这般。
可万万没想到,他口中竟吐出了“救人”这两个字。
然而此刻,张龙虎并没有再跟我开口说些什么。
因为我察觉到坐在我身旁的诸葛琉璃正用她那眼角的余光暗暗打量着我们,也不晓得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和张龙虎之间的对话。
“掌柜的,你东西掉了。”
张龙虎压低了声音说道。
又是这句话!
只是在我十岁的那年,这句话却是夜莺姐对我说的呀。
她当时这般说是为了让我下意识地弯腰低下头,去瞧瞧坐在我们身后的那些村民到底有没有脚。
可这一次,说出这句话的人却变成了张龙虎。
我如同十年前那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凳子下边去查看那些村民有没有脚。
可还没等我真正去看,张龙虎却极其迅速地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等下必须把那人救下,不能让历史重演。”
改变历史的方向?
我顿时就怔住了。
是啊,似乎这的确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打破这僵局的办法。
那就是将舞台上那个即将被斩首的人给救下来。
要不然,如果真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下去,那我们又将会经历些什么呢?
暂且不说之后会遇到的那墓中墓,以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最为让我感到惊恐万分的是,如果真的按照历史重演,那走出这里之后,后续的发展是不是又会如同我曾经所经历的那般?
先是跟着张龙虎东奔西跑地学习道术,然后我再去上学,接着又会不停地陷入这样那样的循环?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在我十岁时和张龙虎进入的那个墓中墓。
当时我们进入其中后,就陷入了一个循环之中。
我清晰地记得,那时张龙虎曾跟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其实我们已经死了,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循环,是因为我们的灵魂正在渐渐地脱离我们的身体。
可如今,这恐怖的循环竟然又出现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涌现。
其实当初在墓中墓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而这之后的一切不过是我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就如同人们常说的,有的人从三十楼跳下,看似只是短短的两秒钟,但在这两秒钟里,他却能在空中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包括每一个细微的镜头。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猛地冒了出来。
正在这时,我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掌柜的,你在看什么?”
我猛地转过头,发现是诸葛琉璃。
她微微皱着眉头,满是疑惑地看着我。
但在十年前跟我说这句话的,却是领着我们进村子里看戏的那个梁王村的村长啊。
他当时问的是:“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而我回答的是我在系鞋带。
我愣了一下,对着诸葛琉璃飞快地说道:“你弯下腰看看我们身后那些人的脚。”
诸葛琉璃见我表情严肃,倒也没有多言,而是学着我一样装模作样地系鞋带,然后低下头往身后的那群村民的脚看去。
过了两秒钟之后,她抬起头看向我,表情越发地疑惑:“他们的脚怎么了?”
“他们没有脚。”
我压低声音说道。
诸葛琉璃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又下意识地低头往后看,但很快又抬起头来对我轻轻摇头:“没有啊!”
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我急忙快速地弯下腰装作系鞋带的样子,从身后那群村民的脚看去。
有脚!!!
他们都有脚!!!!
这完全不对呀。
我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时候我按照夜莺姐所说的弯下腰看向身后那些村民的脚。
那些村民都没有脚,裤腿空荡荡的。
可现在他们却有脚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袭上我的心头,眼前的这一幕幕与十年前是如此相似,但又有很多地方截然不同。
我呆愣愣地直起身子,脑海中思绪万千。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此时,舞台上的剧情仍在轰轰烈烈地继续着,那即将被斩首的人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毫无知觉。
“时辰已到,验明正身!”
那声如洪钟般的高呼响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跪在地上等待行刑的“西门大官人”身旁的一位行刑者把插在胸口的长刀缓缓抽了出来,他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劲。
他围着那跪着的人转了几圈,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随后高高地举起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大刀。
我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我们身后那些村民突然就长出脚来了。
但就如张龙虎所说的,我们必须要打破这该死的怪圈,改变历史的方向。
眼看着大刀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我心中一急,嘴里大吼一声:“住手!”
与此同时,我的手迅速伸进了口袋,掏出一枚小石头,卯足了劲朝着那行刑者的大刀扔了出去。
那枚小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打在了那把正急速落下的大刀上。
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大刀被硬生生地弹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我一个健步冲上舞台,脚下生风,几步就来到了那行刑者面前,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肚子上。
那行刑者闷哼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我抓着那“西门大官人”的脑袋用力的往上一拉,然而当我看清楚她的脸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个女人!
她皮肤黝黑,那惊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并不是诸葛老爷子派出去的两个探子!
怎么会这样?
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此时的舞台剧中进行到最为激烈的部分却被我这么突然的打断,周围的声音也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诸葛老爷子,鲁阳王,凤娘也全都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我。
至于那些村民,也全都齐刷刷的,朝着我看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满是愤怒,那愤怒像是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我吞噬。
接着,那领着我们进村子里来的老村长拄着拐杖,一脸愤怒地朝着我走过来。
他每走一步,拐杖就会在地上重重地跺一下,发出“笃笃”的声响,仿佛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那浑浊却透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恼火地看着我,大声质问:“你为何要上来打断表演?在来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们,这是我们村子的祭祀活动,你这样粗暴的打断,是对我们神的不尊敬!”
我怔怔地看着他,张大嘴巴想要解释,可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额头上的汗珠不听话地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此时,那些村民们也纷纷附和着,他们一个个站起身来,大声地声讨我。
“就是啊,这外来人太不懂规矩了!”
“对我们神不敬,不能轻饶!”
有的甚至喊着要把我绑起来和神灵谢罪,还有人叫嚣着要烧死我。
他们脸上的表情愤怒而狰狞,仿佛我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舞台上那些表演者也纷纷拿起大砍刀,朝着我一步步地逼来。
眼神凶狠,手中的砍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诸葛老爷子、鲁阳王、凤娘、张龙虎、诸葛琉璃也纷纷回到了我身边。
他们警惕地盯着那些暴怒的村民,如临大敌。
诸葛老爷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这个时候诸葛琉璃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由于声音太小,我没有听到,但从诸葛老爷子那震惊的表情看,应该是诸葛琉璃把我之前跟她说的话转告给了诸葛老爷子。
随后,诸葛老爷子对着暴怒的村长以及那些想要围上来的村民大声道歉:“实在对不起啊,诸位,这孩子脑子不太灵光,做事鲁莽,让大家受惊了,还望多多见谅啊!”
我也反应过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跟十年前的梁王村情况不一样。
尽管我们也知道这些村民包括村长都不是人,但此时我们的目的地是去橘子村的那口井,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毕竟,这些村民,包括村长,是孤魂野鬼也好,又或者是其他动物成精也罢,都没有必要跟他们起冲突,大事要紧。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诸葛琉璃歉意地对着那些暴怒的村民连连赔笑,然后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衣袖,用眼神示意我赶紧走,离开这里。
然而我刚往前踏出一步,老村长就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拦在了我们的面前。
他一脸阴沉地看着我们几个人,声音阴冷到有些尖锐:“你们打断了我们的祭祀活动,你们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鲁阳王皱起了眉头,一脸怒容,他紧握着手中的两把大斧头,怒吼道:“一群孤魂野鬼罢了,不想跟你们计较,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老子灭了你们!”
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着两把大斧头朝着村长的脑袋砍了过去,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可奇怪的是,村长却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脸上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在鲁阳王的斧头劈到村长的那一瞬间,村长瞬间变成了一团白雾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那些气势汹汹的表演者和几十个村民也瞬间跟老村长一样变成了白色雾气。
这些雾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越来越浓,逐渐将我们所有人都围在了白雾中间。
从白雾里也传来了尖锐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让人头痛欲裂。
“大家警惕!”
诸葛老爷子大喝一声,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他迅速从怀里拿出一面八卦镜,横放在胸前,对着周围的白雾照去。
这白雾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涌动着,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
在那一瞬间,原本就极为浓稠的白雾竟诡异地开始翻涌起来,仿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从中挣脱而出。
紧接着,一双双苍白到毫无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手,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如鬼魅般从那翻涌的白雾深处缓缓伸了出来。
这些手先是若隐若现地探出一点点,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接着便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速度猛地伸直,直直地朝着我们狠狠抓来。
它们仿佛是从那阴森的幽冥地府最深处历经艰难攀爬才得以出现,每一只手上都携带着无尽的、能穿透骨髓的彻骨寒意,那寒意仿佛拥有实质般,好似能在瞬息之间就将人的血液彻底冻结成冰。
鲁阳王见状,那瞪大的双眼之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他大喝一声,犹如惊雷炸响。
只见他迅速抄起手中那把沉重的斧头,紧紧握住斧柄,手臂上青筋暴起,疯狂地挥舞起来。
那斧头在他手中就像是一道闪电,每一下挥动都带起一阵凌厉至极的风声,呼呼作响,仿佛要撕裂空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