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若在瞬间凝结。
我万万没有想到,苗寨的大祭司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身后。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宛如一条早就隐匿于草丛之中的毒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黑暗处钻出来,一口致命!!!
我刚准备扣动扳机,然而,手指头上却猛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骚痒感。
我急忙低头察看,竟惊觉是一只仅有指甲盖般大小的黑色蜘蛛爬在了我即将扣动扳机的食指上。
这只蜘蛛模样极为恐怖,背上鼓起一个透明的瘤,这瘤宛如脓包一般,透过那透明的外皮,可以清晰地看到里边密密麻麻挤满了类似于蜘蛛仔的东西。
“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那小东西便会钻入你的手指,继而在你的身躯上下籽。”
大祭司的嗓音阴寒幽冷,丝毫不似活人所发出的声音,反倒仿若一台冷冰冰的机器在张口说话。
他居然会说汉语!
话音刚落,我便感到手指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紧接着,我那被叮咬的食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一个水疱。
这水疱竟与那蜘蛛背上的肿瘤如出一辙,呈现出透明之态,里面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黑点,看着令人作呕,只觉一阵恶心反胃。
被那乌黑蜘蛛咬到之后,从手指头开始,我周身都传来了那种钻心刺骨的冰冷感觉。
就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针同时扎进我全身的毛孔。
我端起枪往前一步,黑洞洞的枪口死死抵在大祭司的脑袋上,朝他怒吼:“你他妈对我干了什么,把解药给我拿来!”
大祭司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副极端不屑的狞笑:“有胆子你就开枪啊,这世上没谁能救你的命了,到时候你全身都会烂成一滩烂泥,无数的蜘蛛会从你的身体里爬出来。”
一想到那个恐怖至极的画面,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赶紧把解药给我!”
大祭司斜睨了一眼苗寨的方向,身上猛地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冷声说道:“我可以帮你弄到食物,还有你需要的玩意儿,也能帮你把那些人干掉,但你必须得听我的一件事。”
我满脸冰霜,冷冷地盯着他,手中的枪依旧没有放下:“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简单得很,跟我一块儿去真正的橘子村。”
听到这话,我瞬间傻眼了,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也要去橘子村。
“你去那儿干啥?你有啥目的?你也是冲着那尸水去的?”我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他。
“你不必管我怀有何种目的,咱俩现下就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你跟我去到橘子村取得了尸水,我就会将解药给你,接着咱俩便各走各路。”大祭司说完,慢吞吞地竖起五根手指。
“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去考虑,要么答应,要么大家就一起死翘翘。”
刚说完我的食指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那只蜘蛛又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与此同时,我身上的寒意越发强烈了,那种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觉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
“五!”
大祭司慢慢的数了个数字,边说边开始缓缓下压大拇指。
随着他把大拇指压下去,我的身体便经历着一轮新的折磨。
当他压下第一根手指时,我感觉寒意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我。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被千万根冰针同时刺穿。
随着第二根手指的下压,寒意变得更加刺骨,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跳也愈发剧烈。
那种痛苦仿佛要将我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出来。
第三根手指压下,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无数闪烁的光点。
我想到了自己丹田破碎,没有任何道行,而诸葛琉璃身体虚弱,我们根本不可能与强大的诸葛明台和鲁阳王对抗。
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第四根手指的下压,让我的身体几乎达到了极限。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几乎凝固,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与死亡抗争。
就在大祭司即将压下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我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
我知道,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恐怕我们都将难逃一死。
但与他合作,又不知会面临怎样的风险。
最终,在生死抉择的关头,我咬了咬牙,同意了与他合作。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拿到尸水后给我解药。”
大祭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放心,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做,解药自然会给你,而且,在去到橘子村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可是我的福星!”
此刻,我心中虽然充满了无奈和担忧,但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大祭司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臂上。
那只曾咬了我两口的黑蜘蛛,此刻竟如同温驯的小狗一般,顺着他的手指乖巧地爬到他的肩膀上,接着敏捷地钻进宽大的黑袍中,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大祭司把双手放进嘴里吹响。
刹那间,我惊愕地望见三只仅有米粒大小的飞虫,从他的胸口处飞出,如疾矢般朝着苗寨入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睹这一幕,我也禁不住心中一阵恶寒。
实在难以想象,这大祭司的身上究竟藏匿了多少毒物。
一想到这些虫子在他身上肆意爬动,我就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透过望远镜,我清晰地看到这三只飞虫,迅速飞到了那三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身上。
由于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我无法确切看清那些小虫子究竟爬到了他们身体的哪个部位。
我注视着那三个黑衣人,只见他们的身体猛然一颤,然后伸手去搔抓身上,仿佛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随后,他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始巡逻。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大祭司再次吹响了那古怪的声音。
我凝视了半分钟,并未发觉有任何异常。
可是,大祭司却冷冷地对我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直接进去了。”
尽管心中充满疑虑,但我还是决定听从大祭司的指示。
我半信半疑地朝着山下走去。
随着脚步的移动,我与那三个荷枪实弹的黑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已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所携带的装备。
我的心跳愈发急促,紧张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手心也不自觉地渗出了汗水。
右手紧紧握着苗刀,准备随时朝他们发起进攻,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状况。
然而,这三个人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我一般,依旧在巡逻着,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
真的看不到我?
我试探性的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前,发现他们还真看不到我。
不过他们却能看到自己的同伴。
而这个时候,我也终于发现,大祭司放出来的那只小飞虫,竟然如同附骨之蛆一样,依附在他们的眼球上。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蛊毒。
确定这三个人确实看不到我之后,我也大摇大摆地进了苗寨。
正当我走向祭坛,准备拿些肉后离开之时,耳畔猛然传来一阵牛角号声。
这突兀的号声,令我身躯猛地一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苗寨都快要被诸葛明台灭尽了,为何还会有人吹响这声音?
我尚未回过神来,便被人猛然拉了一把。
我转头望去,发现竟是大祭司。
他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们来了,快走。”
我飞速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即指着前边那一所低矮的房子说道:“走,进去。”
方才和大祭司在房子里躲藏好,就望见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众多黑衣人。
他们再一次将那些苗寨中仅存的妇女和老人驱赶了出来。
那些黑人动作粗鲁地将那些妇女和老人驱赶到祭坛边上,然后有条不紊地分成两排。
年轻的妇女被驱赶到左边,而年纪大的则被安置在右边。
只见这些黑人,每个人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捆红线。
他们面无表情地抽到了这些老人和妇女的身旁,强行将红线绑在她们的小拇指和无名指上,迫使她们跪在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有几位妇女试图反抗。
她们挣扎着,试图挣脱黑人的束缚。
然而,她们的反抗换来的却是凶狠的暴打。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们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鲜血从她们的嘴角溢出,染红了地面。
有的老人试图保护她们,却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而血腥,惨叫和求饶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等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手上都绑着红线之后,又有黑人拿来一些铜钱,将它们绑在了红线上。
只要这些妇女和老人微微一动,红线上的铜钱就会发出叮叮叮叮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赤着胳膊,气喘吁吁地抬出一面鼓,缓缓朝着祭坛的中心走来。
他们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某种神秘而庄重的力量。
我定睛细看,发现他们身上竟用血液画上了一些神秘而诡异的梵文。
这些梵文线条繁复,犹如古老的符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起初,看到这些梵文,我有些茫然不解。
然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意识到他们身上绘制的并非普通的梵文,而是通牒。
所谓的通牒,原本是烧给地府的裱纸上才会绘画的。
可如今,却出人意料地被绘制在了人的身上。
在我身旁的大祭司压低嗓音,双眸直勾勾地凝视着那面鼓:“那是人皮鼓。”
人皮鼓?
我内心一阵惊骇,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据说,人皮鼓的制作过程可谓极度残忍血腥。
制作者会选定年轻健壮的活人,将其捆绑在柱子上,接着运用锋利无比的刀刃在他们的背部用力划开,极为小心地剥下整张人皮。
为确保鼓面具备足够的韧性与弹性,剥皮的过程务必要做到极其精细,容不得半点损伤。
而后,把人皮绷在鼓架上,历经一番精心雕琢,便成就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皮鼓。
关于人皮鼓,存在一个传说。
据传,此种鼓能够唤醒邪恶的力量,当其奏响时,会发出阴森恐怖的声音,能够使人陷入癫狂与恐惧的境地。
它乃是邪恶与诅咒的象征,但凡听到人皮鼓声音的人,皆会遭遇不幸与灾难。
身上描绘着通牒的那两个人,抬着一面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皮鼓,他们这般行为到底所为何事?
我还未能想明白这些人究竟在筹划何种诡异之事,就惊见诸葛明台带着一群孩子,缓慢而又诡异地走到了祭坛的正中央。
而更为惊悚的是,那些手上绑着红绳的妇女和老人,在见到自己孩子的出现后,竟毫无丝毫的反应。
再定睛仔细一瞧,才惊觉他们的双眼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的神采,宛如被某种邪恶力量控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整个场面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又恐怖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那面人皮鼓在昏黄的祭坛中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诸葛明台对着身旁的手下低语了一句:“拿给他们喝,时间快到了。”
喝什么?
什么时间快到了?
我一脸茫然,困惑不已。
只见那些黑衣人移步至那口煮着肉的大锅前,盛出汤汁,逐个递给了那些妇女和老人。
紧接着,那些妇女和老人都端起了碗,然后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将汤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我的胃部不禁一阵剧烈翻涌,强忍着极度的不适,我压低声音,战战兢兢地向大祭司问道:“那锅里煮的到底是什么肉啊?”
大祭司眉头紧蹙,面色凝重地回答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肉,是人肉,而且皆是蛊师之肉。”
“人肉?”
我听闻此语,内心顿时翻腾起来,一阵强烈的反胃感袭来,胃部一阵痉挛,胃酸疯狂上涌。
我慌忙用手捂住嘴巴,惊愕万分地看着诸葛明台,心中暗骂,“这家伙也太变态了吧,竟然把人肉搁锅里煮熟了给这些人吃,而且瞧瞧那锅里的肉量,真不知道煮了多少人呐。这些苗寨的妇女和老人恐怕打死也想不到,他们先前吃进肚子里的肉,竟是自己的亲人、儿子,或者丈夫的啊!”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继续胆战心惊地追问大祭司:“为何要让他们吃这些啊?”
大祭司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缓缓说道:“此乃一种极其古老,几近绝迹的道术。”
听到“道术”二字,我骇然地盯着他,下意识脱口问道:“你怎会知晓道术?你究竟是何人?”
然而,大祭司并未回应我的问题,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恍惚,似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只听得他接着说道:“这是一种邪恶至极的法术,需以九十九个成年男性的人皮编织成一面人皮鼓,而后于阴气最重之处,令被制成鼓之人的母亲或者妻子,吞食他们的肉,饮下他们的油脂。如此,方能使两个灵魂同时存于一人之身。”
大祭司的声音低沉而又空灵,仿若来自幽冥地府。他的面庞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内心被无尽的恐惧与重重疑惑填满,声音也略带颤抖地又问道:“他这么做,所求究竟是什么?”
大祭司沉声道:“其目的,便是为了召唤女魃。”
召唤女魃?
听闻这两个字,我如遭雷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长卿的身影。
他们竟然要召唤长卿?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的心跳愈发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腔。
而且他们召唤长卿要做什么?
然而,就在这惊惶无措之时,诸葛明台突然一抬手紧接着又有十几口的大锅被人抬了出来。
不过这些锅里都没有肉,只有沸腾的热水。
诸葛明台见状满意的盘腿席地而坐。
他的双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结印,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神秘的轨迹。
接着,他伸出剑指,对着那些孩子的眉心,虚空轻轻一点。
刹那间,那些孩子的身躯猛地一僵,原本灵动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他们的动作变得僵直而怪异,迈着机械般的步子,直挺挺地走到那群妇女和老人中间,如同一具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紧接着,沉闷的鼓声骤然响起。
那鼓声如同沉重的战鼓,在寂静的空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转头望去,发现是那两个身上画着通牒的壮汉,正卖力地敲打着人面鼓。
他们的每一次敲击,都似乎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那鼓面微微颤动。
随着鼓声如潮水般阵阵袭来,我的脑子开始像被漩涡卷入一般眩晕起来。
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攫住了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
我急忙咬破舌尖,舌尖上传来的剧痛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那股眩晕感,让我混沌的神志骤然清醒过来。
此时,鼓声愈发密集,愈发响亮,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
整个空间都被这沉闷的鼓声所笼罩,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只见那些手指上绑着红绳的妇女和老人,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
他们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每一步都带着迟疑和犹豫,仿佛在与内心的恐惧做着激烈的斗争。
然后,他们缓缓抱起自己的孩子,那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手中抱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和无奈,仿佛这是一场无法逃避的宿命。
他们缓缓抱起自己的孩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一口巨大的铁锅,抱着孩子一同纵身跳进了铁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