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瑶的叔父转过头来,说道:“一切听从哥哥吩咐。刚才三弟想到当年妻儿惨遭秦军杀害的场景,心情激愤才有所失态。”
蒙毅闻言连忙说道:“当年祖上只是遵照王命行事,望三叔见谅。作为一个军人,自然要对王上言听计从,若真有何得罪之处,不论是对秦国君主还是对我祖父,我都愿意向三叔赔礼道歉,希望能够化解心中的隔阂。”
墨名轩摆手示意蒙毅不要激动,让他坐下,说道:“当年确是义渠王有过错。虽然普通义渠民众或许不了解,但三弟的父亲曾是义渠王的亲信,了解许多**。当时,义渠王反秦复义渠,秦王因当时国力不如现今强大,派遣宣太后召义渠王进宫欲化解其反叛之意,结果未遂,于是在其酒醉后将义渠王杀害,并将一同前去咸阳宫的数十名义渠王亲信全部斩杀,这是我三弟心生怨念的主要原因。”
蒙毅点头道:“这段历史祖上也曾提及,只是当时他并未在咸阳城,而是在蜀地平息当地部族的叛乱。”
墨名轩接着说道:“你祖母回咸阳后,秦王嬴政即命他率领五万大军征伐义渠,对抗者一律就地斩杀。于是,我三弟一家人才逃离险境来到这里定居,并收容了不少失去家园的义渠难民。”
蒙毅想了想,记得在秦王嬴政奏折中见过的记录,于是试探道:“三叔可否名叫卡斯特?”
“哦,你认识我的名字?”三叔卡斯特惊讶地问。
蒙毅解释道:“我在大王的奏章中见到过,提到义渠有一位抗秦领袖,名字便是卡斯特。因此我猜到可能是您。”
卡斯特哈哈一笑,“不错,我就是卡斯特。怎么样,是不是想抓我献给你秦国的王上啊?”
蒙毅摇头道:“三叔误解了,我没这意思。只是我希望如今秦国国力昌盛,新秦王胸有大志,三叟能带领族人真正归顺我秦国,我保证日后义渠一定不再是往日的模样,也愿族人过上好日子,望三叔深思。”
墨名轩听完在旁插话:“义渠人与秦人的战争由来已久,若真要让义渠人过得更好,我想有一个办法。”
蒙毅和墨瑾瑶询问道:“什么办法?”
“目前,秦国掌管的义渠废除了原有的制度,改为按秦国律法管理。全部禁止义渠人持有武器,就连弓箭也不允许。家中铁制品不得超过一斤,这意味着义渠人除了家里做饭用的铁锅,几乎无他物可用,甚至耕作的犁耙也都是石器。我希望你能与秦国官吏沟通,让义渠人享有和秦人同等的权利。”墨名轩说道。
蒙毅思考片刻,深知紫名都所言的重要性,但这毕竟是先王定下的规矩,无论是他还是嬴政都不敢轻易更改。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解决的可能。
蒙毅并未立即答复墨名轩和卡斯特,而是说需慎重考虑,随后告别三人返回住处。
回到住处,脱下盔甲躺在床上,蒙毅仔细思索墨名轩的话语。派驻义渠的秦国官吏是秦**室成员,姓嬴名光。因前任官员不明原因去世,秦王子楚委派嬴光带领重兵前往义渠。而这件小案背后隐含重大意义,嬴子楚要求嬴光查出秦官被害的真正凶手。多年过去,仍未查清,于是嬴光便一直驻守义渠。这些信息是早些时候在咸阳城时,蒙毅从蒙毅口中得知的,未曾料想到会有如此一日在此相遇。
实际上,秦国一直崇尚法治治国。从先秦惠文王时期,大良造商鞅的变法改革,到后来的历任秦国君主,在军事、政务、民生等方面均严格执行秦法。正因为这一制度的严格执行,秦军内部极少发生冒领军功的行为。有一次,军营中某士兵冒领军功,导致伍长、什长、卒长、伯长乃至稗将等全都被严惩,从此再无人敢违背秦律。
前不久,秦**廷接到一名派驻义渠的官员遭袭身亡的消息。秦王震怒,命令嬴广带兵前往义渠。嬴广不仅逮捕了所有能骑射的成年男子,就连十二岁以下的义渠男童也难逃一劫,悉数被捕入狱。目睹秦兵残暴,义渠人民纷纷逃离家园,漂泊于草原沙漠间,希望逃脱此番劫难。然而,这些细节嬴广并未如实向新即位的秦王嬴政汇报,而是在义渠秘查凶手。若非今日蒙恬亲身见证,他根本难以相信。
第二天清晨,蒙恬早早醒来,未穿盔甲亦无武器,先去看望了他的爱马——一匹汗血宝马,见它喂养良好才安心。随后,他步行前往部落中的义渠人生活区。
此时天尚未大亮,多数义渠人仍在沉睡。仅有一些昨晚守夜的战士和少部分家庭的妇女在外忙碌。她们见到昨夜与首领饮酒的蒙恬,均报以微笑,蒙恬也点头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