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牧慕容廆收到朝廷回信。
王导写道:“吾闻将军之高义,愿领军南下伐赵,难能可贵,然今天下初定,初有杜曾、王敦、苏峻三人作乱,二十年来,战乱不断,北方旧臣,如并州刘琨,幽州王浚,永嘉之乱二人各统兵一方,缺不想因二人不和,被石勒乘机扑杀,今北方旧臣独剩你慕容廆与凉州张骏,张骏承其父志,其父张茂,身为一方州牧,与胡虏相互为战,单枪匹马足有数年,其祖父张轨乃大晋凉州刺史,其三代之忠心,天地可鉴,你乃武帝朝旧臣,自归晋以来,汝之忠心,朝中人人自知,北方至今还未彻底沦陷,要多仰赖你们二位啊!今羯赵有吞并天下之志,昔日祖逖、刘矩二人殚精竭虑,皆为此事,不想二人所忧之事,皆以成真!朝中以将军之号,以陶侃为征讨大都督,将军你为副都督,五路大军,合击羯赵!带陶侃出兵之时,平州牧你,一定要南下幽州,收复并州之地,否则王师之所望,皆为泡影!!!”
慕容廆收到来信,对信使说:“今朝廷命令已下,陶都督北出荆襄之时,我即刻领军绕袭并州,贼虏首尾不能兼顾,我必一战而克其城,一战而擒敌之首也!”
信使对慕容廆说道:“州牧有此志向,我大晋何愁王业不安?”
二人互相祭拜,信使离去。
此时慕容廆取出一个木盒,取出当年晋元帝司马睿赏赐对丹书铁卷,慕容廆将其放到案牍上,然后跪拜了下来,说道:“禀奏陛下,臣….”说着说着慕容廆泪流满面。
慕容廆叩拜丹书铁卷,说着:“臣..臣…臣愿为晋室赴死!愿做千古之忠,行周公之事,匡扶晋室,臣义不容辞!昔日,臣在洛阳城中见到武帝(这里指晋武帝司马炎),武帝宴中,臣于院墅中见到陛下。”
慕容廆继续说道:“初见陛下,臣便知道,晋业早晚归于陛下,当年武帝问臣「慕容廆,你觉得在座诸位晋嗣,在朕百年之后,何人可继任天下之重担?」臣对言「非太子莫属」那个时候,陛下您望了我一眼,臣此生不敢望!!永嘉之乱,晋业得失,臣无能,未能行齐桓晋文之事,匡拯晋室之安危!
慕容廆顿了顿说:“昔日危机之秋,诸位洛阳重臣,各自分道扬镳,却各自离去,臣当时仅有一郡之地,做一任府君。但平州刺史崔毖处处争对臣,臣听闻长安,洛阳悉数陷落,臣是百感交集….臣愧对晋室,臣愧对天子,直到陛下您称晋王之时,臣才见到希望之时,未能自暴自弃,仍心向晋室!听闻江南有叛贼,臣恨不能亲自南下平叛!然崔毖处处阻遏,臣未能得愿!!后平定崔毖,是陛下您,让臣做了平州牧,臣此生不敢忘恩!后王浚被擒,刘琨兵败、祖逖北伐、刘矩困守,邵续袭扰,这些人却先后离去,致使胡虏一步步成为中原霸主,臣无法凭一己之力,而可定中原,后听闻王敦起兵造反,臣悔恨莫及,未能及时援助陛下!陛下离去一年之久,臣方才得知陛下死讯!臣无颜面对天子!无颜面对陛下恩赐!”说完慕容廆边哭边用头砸向地面。
其子慕容皝听闻父亲慕容廆哭声赶忙进来,说道:“爹?爹…你为何哭泣?”
慕容廆扭头看向慕容皝说道:“我已经老了,陛下北伐之意,我必以死相辅!若我之后不能辅佐晋室,你千万不可辜负晋室!你要恪守臣节!不能有非分之想!!否则你愧对于我啊!”
慕容皝跪下说道:“我绝不会辜负天子!绝不会辜负公父!绝不会辜负晋室!”
慕容廆边说边抚摸慕容皝,慕容廆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慕容廆说到:“当年若不是石勒让徐光出使,岂会有今日五路伐赵?”
慕容廆回忆道:“太宁三年,石勒派徐光出使,徐光…..”
时间回到太宁三年,徐光作为石勒使臣出使平州去见慕容廆。
徐光拿着后赵节杖,穿过幽州段部鲜卑,来到平州辽东郡平州府,此时慕容廆和一众大臣哭的潸然泪下,这时有人来报:“报平州牧,石勒命徐光前来拜见!”
慕容廆和几位大臣停止哭泣,其中一位阳耽说道:“州牧家事中之事,过于感人,臣等不禁流泪!!!”
这时徐光入殿,面见慕容廆。
慕容廆问:“先生特此前来,我素有不知,有失远迎!”
徐光说道:“外臣突然前来,未曾告知,还望州牧体谅!”
慕容廆说:“不知先生此来,欲做何事?”
徐光说道:“敢问州牧,以平州之军,可否抵御我赵?”
阳耽说:“大胆!你此前来,是为了宣战吗?”
徐光说:“岂敢!岂敢!”
慕容廆说:“军马十万,可随时南下!”
徐光说:“早就听闻慕容廆一代雄主,晋室之依仗,替晋天子代守平州!吾岂能不知?”
慕容廆说:“先生还请明言!!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徐光摸了摸胡子说道:“外臣闻谓百年己分,可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
阳耽说:“此乃曹丕所写《与吴质书》!你的意思是我平州之地,尽皆鼠辈吗?”
徐光说:“非也,非也,吾岂敢擅自揣测?”
徐光接着说:“当今天下,晋室最强!其次我赵,而你慕容廆仅仅第四!你与晋室相隔遥远,若我此时出兵讨伐,晋室定会弃你而去,就像当年兖州刺史苟晞、并州刺史刘琨、司州长史刘矩、乐陵太守邵续、幽州刺史段匹磾、青州牧曹嶷这六人一样。一州之地,其中一郡一县均不能保全!”
慕容廆:“你想怎样?”
徐光说:“你是想做前六人一样,当晋忠臣,还是选择转投石勒?天王石勒,宽厚仁慈,愿将幽州、平州二地,全部许给你,你可以总管二州刺史。”
慕容廆大笑,说道:“身当晋臣,死亦晋鬼!区区石勒威胁不了我!!我慕容廆之忠心,天地可见,我又岂会惧怕一个石勒?”
周围臣寮说道:“愿以此身追随平州牧慕容廆!!!”
慕容廆看向徐光,慕容廆说道:“所以,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告诉石勒,要想攻下我平州!!那就尽管来吧,我与我平州百姓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石勒!!!”
徐光笑到说:“慕容廆,慕容廆,一片赤胆忠心啊!!可惜…可惜…将葬于此城啊!!我本前来特意劝降,本以为平州牧慕容廆乃一代明主,不想如此不体恤百姓,甘愿流尽百姓之血,而缔造一代忠臣!!如此愚昧无知,我今日得见!!”
慕容廆说:“忠肝义胆之人,才配做晋室之臣!!像王浚,崔毖之徒,这种危害晋室之臣,不配为晋臣!!”
徐光说:“你慕容廆有如此觉悟,看来势必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