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争从来成王败寇,你死我活,当初争储时祁煦就想过这一天,被幽禁王府后更是无比清楚自己死期临近,算是早早看开了,便也不在意了。
哪想到等祁尧走近,一抬头看见他的神情,竟与他想象中的洋洋得意毫不相干,反倒更像是种微妙的艳羡和妒忌。
“你还真是有心。”祁尧嗤笑一声,“死到临头了还在写这些,还指望先生在你死后依旧念着你不成?”
祁煦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甚至连笔下的速度都不曾停顿分毫:“毒酒呢?”
祁尧轻笑:“就当看在先生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吧,反正你现在这样,是死是活也无甚区别。”
“呵。”祁煦却也笑出声来,又抬头看了祁尧一眼,笑得越发嘲讽肆意,语气也肯定,“你是怕惹了先生与你生出隔阂,不敢对我动手吧。”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彼此那点儿心思自是一清二楚,又何必掩盖,反倒显得藏头露尾,虚伪又小气。
祁尧被说中心思,可面色依旧不改,反倒笑意更深:“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我才是先生最亲近最重要的人,就算是将你千刀万剐,先生也不会与我怄气太久。”
“最亲近,最重要……”祁煦念着这两句,摇头笑得轻蔑,“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清醒过来吗?你也好,我也好,元诚,甚至包括那何锦筵,在先生心里都无甚分别。”
“先生数年前便能舍命护着我,与元诚朝夕相伴这么久,多次饶过算计他的何锦筵。”
“你又有哪里特别?”
祁尧听他这般说,分明字字句句都扎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此刻却只觉得好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两眼,而后将一件陈年往事的真相娓娓道来。
“你说,先生舍命护着你?”祁尧语调轻缓,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却更甚,“那场自导自演的刺杀……啧,果真是可怜,这么多年也就这点儿回忆能聊以安慰了吧。”
祁煦懒得和他争执辩解,停笔将刚写好的一副字晾在旁边,换上一张新的生宣:“那也是有的。”
“果真吗?”祁尧一挑眉,笑着睨向祁煦,语气中甚至透着几分古怪地感叹和怜悯。
“若我说,那时先生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你呢?”
祁煦拧起眉,语气中满是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祁尧摇了摇头,“以先生的聪明,当然早早就猜到了那些刺客的来由,他知道那一切不过是你和你母妃的一场自导自演罢了,为的是嫁祸给我,让我被父皇忌惮怀疑。”
“所以,先生那一遭险些丢了性命的重伤,从来就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为了替我洗脱嫌疑,让我不被卷入这场刺杀之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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