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那面具人所使的苗刀,和自己认知中的刀法还是有些细微上的差别。
在如今的千牛卫中,裴九安便是名副其实的刀法第一,他对千牛刀的研究也是最深的。
那面具人的刀法,血腥气太浓了。
他杀人时候的每一处落刀,都太精妙了。
精妙到,裴九安几乎能够断定,他之前已经在无数人身上试验过了。
可那人明明是傅遥光,傅遥光怎会手上沾染如此多血腥?
要么,便是另一种可能,他的师父,传授他刀法的人,是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刀客。
千牛卫毕竟是护卫圣上的,虽说其中武功高强者不计其数,但真正见过血的,却极少。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有胆子能够刺王杀驾。
他们真正动手的机会是极少的。
更多的,是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中磨砺自身的刀法和能力。
便是裴九安自己,也没见过几次血光,还是跟随殿下下两江之后才让刀锋真正见了血。
正因为见了血,他才能够琢磨出来,那面具人的刀法可不是随便千牛卫中的苦练能习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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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细微的不同背后的人命,不会少。
会使千牛刀,见过血,且手上人命不会少。
宣明曜迅速从脑海中筛出了一个可能。
太平司。
千牛卫的刀法的确密不外传,可在太平司面前,有什么秘密是真的秘密呢?
之前常珣也曾说过,太平司的人网罗天下武功,这其中也包括了千牛卫的刀法。
甚至,常珣在青年时还曾经去教习过。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宣明曜自己本身把握也不大。
所以,她选择了直接和傅遥光摊牌,并顺利见到了他背后的神秘刀客。
玄戈在宣明曜的面前并未隐藏自己的身份。
或者说,他在傅遥光使出那套刀法的时候,就没想过瞒住宣明曜,也没想过活下去。
他没告诉傅遥光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告诉他自己和皇家的那些恩怨。
他是做好了死的准备的。
左右这条命本就是傅家救回来的。
他已经多活了这许多年,算不得亏。
只是他没想到,宣明曜居然是如此特殊的一个人。
她对自己的父皇,居然是没几分敬重在心上的。
甚至于,她随时随地在利用着身边的一切,想着给她的好父皇挖墙脚。
玄戈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平司大阁领,见过的人无数,心思细密的、头脑缜密的、态度强硬的……
最后都化作了他手底下一项项冰冷的供词。
他最擅识人。
所以,在宣明曜点明了他的身份却未曾让人扣押他的那一刻,他瞬间就看出了宣明曜的野心。
而他心中那个藏了近十载的念头,或许也有了实现的可能。
“为什么?”
玄戈的目光,一寸寸珍惜地望着面前的晋赟。
他长大了。
和自己印象中故意板着脸的冷冰冰模样不同,如今的他,是接任了自己曾经位置的大阁领,是陛下的心腹,是所有人见而畏之的凶神。
可玄戈知道,他还是自己当年抱回来的那个哭声微弱得如同小猫一般的孩子,是自己一口口汤药喂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孩子。
“晋赟,你该知道是为什么的,不是吗?”
玄戈笑了笑,脸上的疤痕也因此微微颤动扭曲。
这是十分骇人的场景,可晋赟却从中读出了许多的心酸。
“是陛下。”
他沉声道。
果然,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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