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敢真碰伤了这男人。
“行行好,我一天才挣几个钱?您怎么能和我这样的人计较?”
这话对一般的绅士有用,对梅森·莱尔实在欠缺。
“我可不能教伱这样贱的骗走钱,”他拢了拢袖子,就要迈腿离开:“颠了一路,我还没要你赔给我裤子的磨损费用…”
车夫看他要走,心里一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顷刻间,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在他视线里不断放大!
他几乎被鼻子顶着鼻子的姿势,压在了车厢上。
他能清晰听见粗重的呼吸,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喷在他的脸上——他被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仿佛面对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见过野狗群,这可比野狗要吓人多了。
“那,是,我,的,钱——”
车夫哆嗦着,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先、先生…我…我只是讨生活…”
“我的钱,我的钱!我的!我的!是我的钱!没人能拿走我的钱!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他疯了一样念着,吓得车夫一把推开他,将人搡了个跟头,翻身上车,要了命地抽打马屁股,落荒而逃。
梅森·莱尔面容阴沉地坐了片刻,无视那些讶异鄙夷的目光,撑着手杖起身,拍了拍腿。
“我的钱。”
嘟囔。
“谁也不能拿走我的东西。”
他踉跄着往一栋房子去,那是他和梅约好的、时常见面的地方——伯恩斯女士的女仆,他们早就在一块了。
“又省下十来个便士。”
他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发现正当中桌面上摆着一个空奶瓶,一支洗干净的木杯。
这又给他气坏了。
显然,案子破了。
梅刚刚买了牛奶,却没用奶瓶喝,反而学了不好的习惯,倒在杯子里。
最严重的是。
她喝完了,竟还把杯子洗了——恩者在上!这需要洗吗?!
既然已经用了杯子,如果以后还要喝牛奶,就继续倒在这杯子里不好吗?
里面一定还有剩下的奶渍,这下好了。
全洗没了。
如果一瓶牛奶就浪费成这样,十瓶,一百瓶,一千瓶。
这辈子要喝多少瓶牛奶。
她要浪费多少钱?
梅森·莱尔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等他把她的女主人,伯恩斯女士变成自己的妻子,就一定要让梅滚蛋。
她没准已经给伯恩斯女士浪费了不少牛奶钱。
梅森·莱尔小心翼翼地捏起杯子,扣在鼻头闻了闻。
果然还有牛奶味。
愈发不满的他忽然停下了耸动的鼻头。
他听见了一些咯吱咯吱的声音。
来自客厅深处,最里侧的卧室。
一股火焰嘭地炸开。
他蹑手蹑脚,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到那没有关牢的门前…
一脚踢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
女仆梅,以及,一个陌生的、身量纤细的男人。
梅森·莱尔怒吼:“瞧你干得好事!”
还不等惊慌的男人开口,梅却从他肩膀下歪出脑袋,气喘吁吁地拍着他后背,支使他忙正事,别为不相干的分神。
然后,给梅森·莱尔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盒包装精良的小羊肠。
“他…哦…这…这是他买的…我可没花一个子儿…”
蓦然。
梅森·莱尔竟痛快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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