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皮的下流货色,你倒什么人都结交。你以为我们照顾不好一个姑娘?”
马车上。
费南德斯对于罗兰执意要带伤回审判庭的行为颇有微词——这让他觉得,罗兰心里并不信任‘兄弟姐妹们’。
虽然他的确对罗兰的这位朋友,的确有些不大好的看法。
也不怪他。
虽然废奴法案出台并落实多年,但在大多数人眼中,某些类似的肤色就该干他们该干的活——
虽然哈莉妲只能算浅褐。
但浅上几度也没什么差别,总归不是白色。
“这就是我今天要回去的原因。”
罗兰问。
“我的朋友胆子不大…你们给她准备小蛋糕了吗?”
费南德斯惊讶地扭头看了罗兰一眼,搓了搓发寒的胳膊:“说真的,罗兰。我最近有点讨厌‘小蛋糕’这个词…”
「是不是觉得作一下死特别刺激。」
其实费南德斯在这一点上,和仙德尔有着共同的看法——绝大多数人一样的看法。
那就是:
罗兰真的没有必要结交这些会呼吸的‘物件’。
他出身底层,好不容易得伊妮德·茱提亚青眼,又身怀某条「道路」的资质,数次死里逃生才有今天——他若回头展望那曾经困于泥牢里的自己,那个被无数双贪婪之眼觊觎的自己,就该更加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一切。
地位,身份。
包裹自己血肉的那一层人造的、给人瞧的‘皮’。
是啊,罗兰是個善良的孩子,费南德斯知道。
他这样的出身,若不回头看,就是没有良心。可若真往来路去,就是愚蠢。
人要么愚蠢,要么没有良心。
费南德斯希望罗兰在这方面做个聪明人。
——这世界上尽是聪明人,没有一个认为自己蠢的。
只是各有各的聪明。
费南德斯坚定认为,罗兰该把自己重情义、善交际的方面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哪怕是个‘人’也好。
瞧瞧那个鬼东西。
和加了奶的咖啡一个颜色,这不就是活脱脱的野兽?
“如果你对自己足够负责,眼光长远,现在就要打算了。”费南德斯说的都是当下对罗兰切实有用,也足够实际的话:“执行官的身份不足以抹平你的出身,罗兰。我坦白说,你必须在超出适婚年龄的范围前付出足够的努力…”
“也许十年到十五年。”
“如果幸运,那时候,你就能在有身份的淑女里挑选自己的妻子了。”
费南德斯语重心长:“你这样年纪的,也许认为我太过市侩,像那些能卖了爹娘的商人一样——可我要说的就是市侩话。”
他没有坏心思,反而因为太了解这个世界,又太看重罗兰。
“一次良好的婚嫁,就能改变人的一生。伱并不清楚娶了一个血统高贵、家族背景深厚的小姐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罗兰即便低环,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高环仪式者很难做到的事。
而罗兰有样貌,有天资,有足够吸引人的一切——除了出身。
他应该为之努力,像修剪歪长的枝子一样修剪自己的人际关系,广结良友,让姓氏以一种利落漂亮的方式在圈子里打响。
而不是和什么马戏团的浪荡女奴成为朋友。
费南德斯自己的一生早无望,这样的情况,反而更寄希望于一个自己看好的青年。
以罗兰的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