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宋惜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重活一次,怎么可能不想活?
“尹爷爷,对不起……”
尹老抬手打断了她,直视着她通红的双眸,“你同我道什么歉,要道歉同你自个儿说,免得我以为你道歉是因为不想活。”
闻言,宋惜月愣了愣,随后重重点头:“我想活,我想活很久很久!”
“行,”尹老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就算你是哄老夫玩儿,老夫也信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你性子柔软,生性善良,遇到这样的事儿想不开也是正常,但你如今有孕在身,孩子没了不打紧,但一定要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你全家爱你如珠如宝,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他们怎么办?”
听了这话,宋惜月恍然想起做鬼那两年。
顾浔渊带着杀手追杀被流放的祖父、父亲、母亲与大嫂时,为了刺激他们,将她的死亡的真相告知了众人。
父亲那时已是重伤在身,闻言愤怒至极,不顾生死地扑向顾浔渊,要他偿命。
结果,顾浔渊就好似终于找到了借口一般,将父亲与祖父削为人彘,还丧心病狂到让人当着他们的面凌辱母亲与大嫂……
想到这里,她心口一阵绞痛,揪着领口的衣服低下头,热泪滚滚而下。
“老夫知道,你如今这般忍气吞声,是因为今上忌惮宋家,你希望借由你受尽委屈来护着宋家。”
“但你想过没有,不久之后你就要同你夫君回门,你爹娘兄长,祖父祖母都那么疼爱你,盛京之事迟早会传到他们耳中,届时,你让他们如何自处?”
尹老看着落泪的宋惜月,叹了口气,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小月儿,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之事,不要再做了。”
宋惜月闻言,使劲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又在哭,你何时变得这般懦弱了?”贺兰隽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看到宋惜月的时候,那张好看的脸皱成了一团。
星凌飞快地将他推了进来,贺兰隽从怀里掏出一张绣着兔子的手帕,坐直了身子就要给宋惜月擦眼泪。
没成想她竟躲开了。
“嫌弃我?”贺兰隽眉头皱得更深:“不是你用本殿下的袖子擦鼻涕的时候了?”
宋惜月吸了吸鼻子,伸手从他手指间抽走手帕:“多谢殿下。”
“……”贺兰隽捏了捏手指,没搭话,而是扭头看向一旁摸着胡子看戏的尹老:“先生方才说这死丫头杀什么?”
尹老撇了宋惜月一眼,正好对上她那双红通通的眼睛。
“没什么,”老人家摆摆手站起身,“人老了,容易唠叨些,老夫也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难免多操心。”
说着,他背着手看着宋惜月:“那个白娇娇在后院,你一会儿过去的话,叫药童领路。”
闻言,宋惜月赶忙站起身:“尹爷爷,我现在同你一起去吧!”
贺兰隽瞪她:“坐下,本殿下有话要同你说!”
宋惜月屈膝向他行了一礼:“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成婚了,不可坏了您的清誉。”
听了这话,贺兰隽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淡了个干净。
他往轮椅后面重重一靠,皮笑肉不笑。
“哦?原来是本殿下冒犯了。”
听见这冷淡的腔调,宋惜月便知道他不高兴了。
若是以前,她见他生气,必会留下安抚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