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站了起来,问道:省纪委三处?
省纪委组织机构庞大,内部分工很细,内设职能部门除了办公厅、组织部、宣传部、政研室之外,还有二十多个职能部门,但最为核心的办案部门,就是第一至第九纪检(室)处。第三监察室是负责省直机关的,这也就意味着,省纪委是调查的省直机关的主要负责人,提到邹来富,众人自然就想到了省农业厅的厅长邹来贵。
王忠强道:省纪委了解了一些关于邹来富案件的有关内容,不仅要求把人带走,还要求带走所有的卷宗资料。
齐永林马上站起了身,犹豫了一下就道:怎么?这个案子我们汇报到了省纪委?
王忠强忙道:这个案子我们这边已经调查结束,马上就接近了尾声,我们都已经计划几天放人了,根本不知道省纪委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
齐永林眼睛里有些空洞,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作为专员,齐永林心里清楚,这是对着邹来贵来的,不然的话,一个农山公司的老板,怎么会惊动省纪委,只是自己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齐永林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齐永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钟毅和王忠强,心里明白,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范围。省纪委的介入,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和复杂性远超预期。齐永林道:问题复杂了,省委刚刚推荐了来贵担任副省部级领导干部,估计已经考察完在公示阶段了,这个时候省纪委找邹来富,肯定是农山公司的问题了。只是这件事会让省委陷入无比的被动啊,省委是怎么考察甄别的干部。
邹来贵被推荐为副省级干部,还是和自己名牌大学的学历有关,特别是同为校友的何副书记来了之后,邹来贵和省上领导的关系又密切了一步,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邹来贵也就被推荐为了副省级的干部。
听到齐永林分析省委陷入被动的说法,钟毅就道:永林同志啊,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来贵同志真的有问题而没有被发现,又成功当选了副省长,先不说对党和人民事业所造成的危害,就单是一位在职的副省长如果被查了,省委不是会陷入更大的被动?钟毅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神情严肃的众人,就又叮嘱道:纪委办案有纪律,伟强啊,作为行署要全力做好配合。这件事大家知道也就知道了,不要去打听什么,更不能去掺和什么。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和伟正同志要去省委汇报工作,就不和省纪委的同志见面了。好吧,大家各安其分,各守其责。
齐永林大脑一片空白,虽然自己和邹来富邹来贵俩人走得近,确实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只是邹来贵在省城,是自己非常有力的政治资源,本想着邹来贵当上副省长之后,还可以更进一步,作为正厅级的干部,没有省级领导的强援,又怎么能在班子里说得上硬话啊。没想到无缘无故地却栽了,邹来贵栽了,齐永林就犹感到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彻底没有了希望和依仗。这种感觉,甚至可以和自己前段时间得病一样,万念俱灰。狠狠地骂了几句陈东富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之后,齐永林又在宽慰自己,是不是来贵想办法在捞来富那?看着桌子上的电话,犹犹豫豫之后,还是拿起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邹来贵的声音。
来贵厅长吗?我是齐永林啊。
永林啊,什么时候来省城,我这次是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啊……
齐永林越听越不对劲,感情邹来贵根本不知道省纪委来地区提邹来富,满嘴地还在感谢自己和钟毅,包括省政府副主席老方帮了忙。
邹来贵笑着道:永林,下次你来开会,必须把钟毅一起带过来,这次,你们是帮了我的大忙,只是这个文近朱啊,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找了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都没有找到人!
来贵啊,这个,这个。
永林啊,有话就说,是不是考核的事,我已经提前给蒋厅长说了,马上回来。
齐永林马上就联想起来邹来富被省纪委带走的事可能和文近朱有关,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齐永林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和邹来贵说了,凭借邹来贵的人脉和校友同学编织起来的强大关系网,邹来贵提前活动,还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
但是这属于通风报信,严重的违纪,一旦查实,邹来贵的事是大是小不好说,自己必将受到牵连。思前想后,齐永林还是保持了一位高级领导干部应有的理智,不等邹来贵说完,也就挂断了电话。
齐永林走到窗子前面,又看向了大院的梧桐,梧桐树有了些岁月,树冠如同一张天然形成的大伞遮蔽着炎炎夏日的阳光。自己头上的伞又少一个啊。齐永林心中五味杂陈,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无情多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啊。邹来贵无论怎么说,既有同窗之谊、又有同僚之情,自己却不敢告诉他真相。齐永林扪心自问,自己这是讲党性讲原则吗?可能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和焦虑。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齐永林,你只是怕被牵连。而脑海里马上又有了另外的声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必自责,这就是人的本性罢了!要怪就怪来贵自己实在是有些弄巧成拙了,假如邹来贵不干涉钟毅办案,说不定文近朱还和孙茂丰、陈东富一样被慢慢地调查那。估计以后也是吃老姜喝生醋,满肚子的心酸啊。
齐永林满腹愁容,郭志远秘书长则是找邓牧为要陈年的老坛高粱红酒。邓牧就将电话打给了郑红旗,领导有所求,就是好事,不敢耽误,电话也就一级一级地传达到了我这里。
接到了电话,我依然明白,爸的这个电话,属于公事,公事自然要公办,不敢耽误,就来到了高粱红酒厂。
孙向东听说要老坛的高粱红酒,就道:你们这些领导是泡在了酒坛子吗,陈年的老酒都是一年一年地藏在地窖里,再挖就是我去年埋的酒了,那就不能算是陈年老酒了。
能喝得出来?
看你说的,这酒放三年和放两年差别大了,朝阳啊,我们家老屋里还有“文革”时候的老酒,那颜色都变成大红色了,等你当了县长,我给你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