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冲到河边,发现月青瑶蹲在原地,还保持着洗手的姿势,低头看河面,脸上带着震惊。
白叶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忽的皱起眉头。
河底全是棺材,木棺、石棺、铁棺,要什么棺材有什么棺材,形成一个奇怪的图形摆在河床上。白叶猜测这大概就是乱葬岗失踪的棺材,但这条河顺流而下才是乱葬岗,那这些棺材怎么运来,又被摆放得如此奇怪的?
首先这肯定不是碧玥村的习俗,白叶很清楚碧玥村没有挖别人棺材摆盘的习俗。其次,这也不会是人工运来的,运这些棺材肯定要大量人力物力,不会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棺材有什么作用?
白叶开始仔细观察那些棺材的摆放顺序,忽然觉得越看越眼熟。棺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圆内内接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内又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小孩的涂鸦一般毫无规律。
白叶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运用轻功飞到烈阳河上方,换了个方向看那图案。看清后,白叶心道不好,赶紧飞回岸边,同时也发现南秋与慕容华一同消失,只剩下在河边当木头人的月青瑶。
白叶念起口诀,用两根手指靠近月青瑶的额头,确认这是月青瑶本体后,皱紧眉头。
棺材摆的图形是个阵法,南秋在白叶很小的时候提过,看到这种图案一定要跑,跑的越快越好。如果不小心被阵法迷了眼,就用他教的方法破除。
入幻境的若是一个人,则只会入第一层幻境;两个人,其中一个就会入境中境,以此类推。所以如果身边还有同伴,就要守好他的本体,帮助他破除那一层幻境。
白叶拿不准自己身处哪一层幻境,只能静观其变。他一手握紧残花,一手搭在月青瑶的肩上,闭上眼深出一口气的同时,迎面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夹杂着冰雪,一同划过白叶的脸颊,再一睁眼,他已经来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
深冬季节,腊梅开得正艳,香味充斥整个屋子。
月青瑶睁眼时,便站在了院子里。月青瑶左顾右盼,确定自己并没来过此处后,硬着头皮向前走。
屋子前有个孩子在削木棍,另一个孩子在一旁看着他,月青瑶看清那木棍的模样,像把匕首。而那个在一旁看着的是他本人小时候的模样,另一个孩子的面貌却被白雾遮住,月青瑶只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笑什么呢?月青瑶想。他想走近看看两个小孩,但又被这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感到奇怪,不由自主警惕起来。
他记得刚刚正蹲下洗手,眼睛忽然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再一睁眼,就看见了满河床的棺材,还被摆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月青瑶皱眉,正打算回头招呼其他人过来看,却猝不及防被人一脚踹进水里。落水前月青瑶试图看清那人面貌,但却像打了马赛克似的怎么也看不清。尽管如此,月青瑶内心还是猜测这人是程谦。
落水之后,月青瑶立即陷入昏厥,再一睁眼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两个小孩就像看不见他,自顾自地玩儿。月青瑶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他们笑了会儿,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似乎有人叫了他们一声,两个孩子齐齐向屋内望去。
屋内走出个妇人,看清她的样貌时,月青瑶的心“咯噔”了一下,走出来的那人,是他母亲。妇人身后跟着的,是他父亲。
月青瑶看着他们,像是一家四口,心里略有些羡慕,同时也回想起他做了许多年的梦。梦里,父母也是这一身装扮,不过都溅上了血迹,衣服也有多处被刀剑划破,两个小孩虽然没有这么狼狈,但浑身发抖的恐惧感还是围绕在周围。
不过现在的场景没什么恐惧感,只有让月青瑶羡慕的温馨。
拿着木棍那小孩看着就比他小,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姐姐,另一个长得像他的,穿的这么磕碜,更不可能是他。
月青瑶用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这是幻境,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看不清脸的小孩,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小孩似乎终于感觉到月青瑶的存在,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的,尽管月青瑶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他的笑。
月青瑶顿时汗毛竖立。
但月青瑶这一走就停不下脚步,如同遇到磁铁的铁针一样,不自觉的想靠近。四人如同拍家庭照一样的笑容面对着月青瑶,而月青瑶就像是那部照相机,走的越近四人笑容越假。走到他们跟前,月青瑶看见幼小的自己在挥手,接过身旁削好的木剑,对着自己的左手轻轻割了一刀,竟然生生割出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