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的新娘瞳孔骤缩,身子陡然僵住了。
是的,这把梳子施宣铃再熟悉不过,那正是她当年为母亲最后一次梳发时用的绿檀木梳,也是她后来亲手放入母亲棺木中,随母亲一同埋入地下的陪葬品。
可这把梳子不是随着母亲的尸骨一同消失了吗?那具棺材中空空如也,是她亲眼所见,这把木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还会落在了施宣琴的手中?!
短短刹那,无数疑问涌入了施宣铃的脑海,她呼吸急促间,只觉置身在一团乱糟糟的浊雾中,所历之事愈发扑朔迷离了,难道,难道说……施仲卿又是骗她的?她阿娘的尸骨根本没被转移到了什么道观中,一切还是大夫人搞的鬼,所以施宣琴手里才会拿着她阿娘当年陪葬的遗物?
眼见施宣铃那僵住的身子,还有满脸的难以置信,施宣琴终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微微抬起下巴,开门见山道:
“很意外吗?我的好三妹,如果我说,我知道你娘的遗骨在何处,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这句问话才堪堪落下音来,窗外已忽然遥遥传来一记古钟撞响的声音,施仲卿为女儿算好的吉时将至,只待那古钟撞满十二下,喜婆婆便会进来接新娘子出门,去前厅拜堂成亲了。
很显然,施宣琴就是掐准了这个时机,要逼着施宣铃做出选择,是留下来跟越无咎拜堂成亲,还是随她去探寻母亲的遗骨下落。
“这就是你先前所说,要送给我的那份出阁大礼?”
施宣铃紧紧盯着施宣琴手中那把绿檀木梳,似乎在判断着些什么,须臾之间,她那双茶色的眼眸忽然轻轻一眨,紧绷的脊背也骤然一松,脸上所有的不可置信皆一扫而光,她再次恢复了之前那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甚至还扬起了唇角:
“只可惜,二姐,你手中的这把梳子是假的,你不过是想诈一诈我,用我阿娘来要挟我,阻拦我跟阿越成亲罢了,真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这不是假的,你看清楚点,这明明就是你娘留下的遗物,是你当年自己放进那棺……”
施宣琴万万没料到会遭到质疑,脸色一变,第一反应就是想证明自己手里的东西是真的,可她话才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她瞬间醒悟过来:
“施宣铃,你还真是狡猾,分明是你在诈我,我才是差点上了你的当!”
她冷冷一笑,索性直接将那把绿檀木梳往窗下一抛,施宣铃眼疾手快,接了个正着,正心跳纷乱不止时,耳畔已传来施宣琴嗤之以鼻的声音:
“真金不怕火炼,我直接将这遗物送你看个清楚明白,你也别再装了,你对你阿娘那样上心,怎么可能认不出真假?不就是想诈我一把,以为我是设计骗你的吗?那我不妨挑明了告诉你,我今日就是来阻止你跟阿越成亲,存心想毁掉你这场大婚的,但我手里也的确握着你想要的那个答案,这把绿檀木梳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比笃定的孔雀冷笑地望着施宣铃,少女低头轻抚着那把木梳,手腕上的铃铛摇晃着,孔雀分明看见她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着。
是啊,没有人会比施宣铃更熟悉她阿娘留下的这把绿檀木梳了,她打眼一瞧便能分辨出真假,那梳身上面处处皆是她阿娘曾亲手刻下来的图纹,那般独一无二的巧思,那些难以察觉的细节,全是旁人绝对伪造不出来的!
而她再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如今她手中的这把绿檀木梳货真价实,当真就是当年她亲手放入她阿娘棺木中的那一把,这也足以证明施宣琴,不,更确切来说,应当是大夫人,当年的确动过她阿娘的棺椁。
至于她阿娘的尸骨为何会不翼而飞,原本她是信了她爹的说辞,可如今摩挲着手中这把绿檀木梳,她一颗心又再度动摇了,究竟是谁在撒谎?又是谁做的手脚?是她爹,还是大夫人?
“怎么样,三妹,里里外外都查验清楚了么,的确是你阿娘留下来的遗物吧?二姐送你的这份大礼很有诚意吧,是不是比那钟离少岛主送你的三十六件及笄礼,还有父亲送你的那场白日焰火都要‘贵重’得多啊,三妹,你喜不喜欢?”
外头又遥遥传来古钟撞击的第二记声响,施宣琴却是不慌不忙,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对着窗下那袭浮光跃金的嫁衣幽幽笑道:
“你听,外头这古钟为你而响,就快要到第三下了呢,你可没剩多少时间去抉择了,若是古钟撞满十二声后,你依然不开口做出决定,那么你永生永世也都别想知道你阿娘的遗骨所在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不要随我去找出答案,全在你一念之间。”
施宣铃在窗下霍然抬起头,看着眉眼上挑,笑意愈深的施宣琴,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好整以暇地当着她的面,一下又一下地数起了外头的古钟撞击之声。
“第六下、第七下……三妹妹,我实在好奇,今日为了你阿娘,你可敢同我赌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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