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唐灵沉默了许久。
这沉默看在一刀长老眼里,就是心虚。
他嗅着屋里淡淡的草木熏香,心里越发的愤怒。
亲手设计害死了自己的同门,还有心思点香?
真是何等的——
“有证据吗?”
唐灵突然的开口打断一刀长老思路。
他先是怔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没有证据。这本就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需要布局者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你都算计到如此地步,布局周密,怎能轻易令人找到证据?”
“只是猜测?”唐灵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长老莫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什么?”
“一种精神上的疾病,丹宗有书籍记载,长老可能不知。”
这是骂他有病呢!
“放肆!”一刀长老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这是活生生、从内而外地毁掉了一个人啊!怎还如此……如此嬉皮笑脸!可惜我没能早察觉,两月前你突然来上我的课、蒲莹无故法术失灵,我那时只是疑惑,如今算是彻底明白,如此手段残害同门,原来这才是你自始至终真正想做的!”
“我从未想做什么。”唐灵看着一刀长老。
“毁掉一个人很容易,就像蒲莹对鹿仁所做那般——长老调查了这么多,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一刀长老正在气头上,连想都没想,“老夫没兴趣知道!”
“没兴趣!”唐灵突然拔高了音调,“为何?是因为鹿仁只是一个杂役弟子?”
这一声像极了夜里雌鸮尖而颤的叫声,将一刀长老的火气惊散不少。
“就像我这般,丁级低等灵根,外人眼里师尊不疼、师兄不亲,所以就活该被下了咒、被推下万丈高空,任人揉搓,也绝不还手?”
顿了顿,唐灵的声音低下来,似是有些倦了,但眼里却闪烁着莫名的光。
“那日,师兄闯进符阵宗为我出头,最后却受罚被关,我很难过——但是更难过的,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一刀长老也听说过这件事。
从那以后唐灵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再也不是没人管的废物,而是有师兄护着的镇派长老弟子。
且这个师兄勇的很,连一宗之主都敢打。
一刀长老皱眉,“那是丹宗宗主与你的恩怨。”
“没错。”唐灵点头,“这也是蒲莹和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何干?”
一刀长老眯眼,“因为你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长老是磕了碰了还是心灵受到创伤了?”唐灵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烦来。
“好,那我再问一件与长老有关的。”
她抬手直指杳杳方向,“杳杳现在身上的傀儡咒,是不是你下的?”
一刀长老因唐灵的话正欲再次迸发的火气瞬间一滞。
唐灵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
“傀儡咒,中咒者言语动作不受自己控制,严重者神识意志消失,整个人傀儡般受施咒者控制。”
所以杳杳才从进屋起,就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不动作。
因为她被控制了。
唐灵身子微微颤抖,咬牙道:“为何要给杳杳下咒?”
一刀长老没有回应。
他看着唐灵,目光里饱含审视,片刻后禁不住摇头感叹。
“我还道陆长老怎会收一个废物做弟子?先是如此资质居然早就学会了御剑术,再者是小小年纪布局谨慎,而现在又能看出我下的咒术!果然深藏不露啊!”
唐灵并不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夸赞。
“你瞧杳杳,乙级上等灵根,还不是说被你下咒就下咒了?”
她脸上神色越发漠然,“所以我从未想做什么。”
而是立刻就去做了。
若不做,迟早被人欺凌的骨头渣都不剩。
像蒲莹、像宋南、像如今的杳杳……
如若我身边爱我护我的人因我而出事,那我即便下了地狱,也要爬上来,拉着害他们的人一起下去。
所以,我必须去做。
只是想,怎么够呢?
当然,这些她不可能说出口。
事实上一刀长老能来插手,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蒲莹在他心中的看重程度,要比她料想的高一点。
关于一刀长老早年的经历,她曾从赵宝山的口中得知过,知道一刀长老对蒲莹格外留意的原因,除了和她日日坚持去上课以外,还有脾性和早年的他很像。
这些,都是赵宝山在与驯兽宗长老闲聊之际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