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箭雨,打乱了北邙士兵的骄横气势,却没有给元宝造成任何困恼,反而让他觉得,孙燚此刻或许真如元草花的那样,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北邙士兵朝着孙燚所在的城头报复性的连续射击,孙燚躲在盾牌后,听的箭簇敲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好整以暇,浑不在意,眼睛却看着高胜宪长枪翻飞,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不由感慨道:“啧啧啧,老高堂堂正正一条汉子,这手枪法和谁学的,这么阴险?”
张巨树和邓远行,陆前方两人举着盾将孙燚挡的严严实实,也扭头去看,看了几眼,赞赏道:“不错,高将军这枪法省力,你瞧,打了一个晚上,那出枪还足够快。”
陆前方依旧憨憨一个:“大帅,我们还在等什么?北邙大王不是落入陷阱了吗?还不收网,不怕他跑了?”
孙燚嗯了一声:“再等等,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再喊援兵进来,干干脆脆一网打尽多好。”
陆前方看着被鲜血覆盖的兵马道,兵马道下层层叠叠的尸首,语气有些悲哀:“一晚上死了不少兄弟了。”
孙燚看了眼陆前方憨直的面孔,又看了看兵马道上不断战死跌落的士兵,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似乎也变了,心变得更冷更硬。如今的他,能面不改色地下达让无数人赴死的命令,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岁月如同砂纸般磨去了他心中的柔软。他看着无数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渐渐习惯了这种残酷,甚至变得麻木。
这种变化让他陷入一阵迷惘。
义不理财,慈不掌兵,是自己变得更成熟,还是自己变得更无情?
孙燚又探出头去,狠狠盯了元宝一眼,缩回盾后,拍了拍陆前方的肩膀,那一下拍得很有力量,像是要把自己的愧疚通过这简单的动作传递给他。
扭头淡然道:“吹角!干活!”
嘹亮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在战场上回荡。
孙燚身后那三千士兵抱着身旁的袋子丢下城去,只是短短一会儿,竟然将城门通道口堵了起来。在元宝惊恐的眼神中,又是百来个火油罐子丢了下去,一股呛饶硫磺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和阳光下蒸腾的血腥味掺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炼狱般的死亡气息。
元宝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试图将不安束缚在眉心。他的眉心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他此刻内心的焦灼。
他的目光快速扫向元草花,只见元草花面色冷峻,目不斜视,紧紧盯着前方的战场,、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战斗模式,没有丝毫因城门被堵而产生的慌乱。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干扰他的判断,哪怕是如此重大的变故。
元草花冷静得可怕,他有条不紊地向传令兵下达命令。那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一丝颤抖,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传令兵的耳中:“速去告知塔河部落和元都庆,命他们两路军队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打开前方通道,不得有误。务必让大军能够顺利前进,不得延误战机。”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久经沙场的将领所特有的气质,即使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依然能够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