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披坚执锐,张之极很清楚,他这儿子连盔甲都没穿过,只不过他不忍打击的太过。
张世泽给张之极重新倒上一碗茶水道:
“爹还在为加征三饷的事烦心吗?叫我说,既然陛下就信内阁那帮文臣,爹事不关己也就罢了。”
张之极没接茶碗,右手在桌子上拍的邦邦响,似乎对此事很是愤慨。
“你懂什么?饮鸩止渴,这是在饮鸩止渴呀!”
“陛下难道不知吗?”张世泽皱眉。
“当然知道,陛下也在犹豫,只不过大概率也只能如此了,唉。”
张之极说完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家事国事天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件是容易的。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军队拿不到军饷,一切就都完了。
相比之下,苦一苦百姓,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张世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谓三饷,即朝廷为了应对关外建奴而设的辽饷,为了剿灭流寇而设的剿饷。
到了如今,内外大敌皆在,需要操练更多的士兵应对,于是只好再苦一苦百姓,加设了练饷。
“爹,这练饷绝不能再加。”
练饷的加征,几乎成了压倒底层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这个原因,李自成、张献忠等多股流寇,不论遭遇多大的失败,哪怕李自成数万大军被官军打的只剩下十八个人。
只要人还活着,旗帜一竖,振臂一呼,不出多久便又成拥兵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大匪。
华夏的百姓实在是最好相与的,只要有饭吃,就几乎没人闹事,更别提造反。
问题是两千年血淋淋的历史里,老百姓吃不饱饭才是常态,只要不至于饿死人,便可称之为盛世。
而如今大明的百姓,已经不是吃不饱的问题了。
岁大饥,人相食。
史书中的词藻精炼到极致,六个字,写不尽的百姓苦。
张之极苦笑道:
“为父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国库空虚,军饷又拖不得。
不如此做,社稷将倾,这个责任谁来负?谁又担得起?”
朝廷官员当然不傻,能考中进士又爬到中枢的位子上,又有哪个不是人精。
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都太聪明了,只把百姓当傻子。
“就算是加,也不能再加到百姓身上。”张世康坚持。
张世泽只觉得这兄弟今日确有不同,但想法仍旧幼稚,摇了摇头笑道:
“可不加到百姓身上,那加到谁身上?难不成加到自己身上?”
他也不忍打击弟弟的一腔热血,但情况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朝廷倘若真的一团和气上令下行,何至于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不过兄长的话,却让张世康眼睛一亮,让他有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主意。
张世康坐到老爹旁边,双手端起茶碗笑嘻嘻的递给张之极道:
“爹,咱府上现在有多少余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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