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挤的水泄不通的,不是推车就是背篓,里面全是后半年的成果。
因为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跟前,所以也都抱着耗到天黑的打算,不急不躁的跟边上的人说话。
坐着的站着的。
看着排队,但是又乱糟糟闹哄哄的。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赵华英今天交公粮交的顺利心情格外的好见到谁都笑眯眯的打招呼。
陈南星跟赵淮安背着背篓跟在她后面,年轻的俩口子女的貌美男的清秀俊朗,即便身上也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却依旧很显眼。
不知不觉间,赵淮安也落落大方起来,被陈南星影响的,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两个人就跟保镖似的一语不发的跟在赵华英身后,赵华英在前边让喊人就跟着喊人。
队上的人就不说了,隔壁生产队的人好些都是头一回见赵淮安,也好久没见过陈南星,碰到了自然少不了要夸一夸,等走出队伍都过去大半天时间了。
陈南星边走边问赵华英:“娘,我记得你之前跟胡文海还有他们边上那家吵过架,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客客气气的说上话了?”
赵华英笑道:“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牙齿跟舌头都长在嘴里还时不时咬到呢,还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相互记恨不成?
那要那样算起来的话咱们队上就那么点,一大半都得是仇人。
出门在外一个队上的都算是亲戚,总会彼此照料到的。
不能因为一个人不好就觉得所有人不好。争争吵吵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利益没有冲突的时候都是邻居。出门在外有机会自然是要抱团取暖的。”
这话说的让陈南星忍不住连续看了她好几眼。
“娘,你以前读过书吗?”
“没读过。读啥书?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家里的姑娘勉强养大了,都是留着去换粮食的,哪还有那条件读书啊。
认得的那几个字都是后来跟你爹结了婚跟他学了学,又跟你二娘学了点。不然我就是个连钱票都分不清楚,连账都不会算的睁眼瞎。”
陈南星的道:“但是听你说话就像是很有学问一样。”
赵华英笑道:“有学问不一定是读书读出来的学问,也可以是过日子过出来的学问。再说了,我这叫啥学问,只不过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你爹走的早,你一个姑娘家年龄也不大,性子又软,你弟弟又小。我一个人拖着你们两个,对面那一家子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我们窗户上看着我们过日子。
我要是再不会来事不会为人,把队上的人都得罪了,日子还不知道咋过,怕是都不见得能过到这阵来。”
就这样处处小心,左右逢源,还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一想起这个,赵华英又忍不住去看陈南星,满心欢喜一点点淡去。
陈南星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了。难得到镇上来,有啥想买的吗?一次性买回去。”
“灌点醋吧,再买点盐。你桂芳姐姐就在上面车转弯那个地方,他们家就卖这些东西,到他们那里去买就行了。”
反正都是花钱,她也不是指望占人家便宜,最起码的不用担心缺斤少两的,自家人总不会坑自家人,咋样也比去队上供销社强。
二房的陈桂芳嫁到镇上来,夫家姓张,据说家里边好多都是当官的,有头有脸有钱有势。可惜她假的这个一无所有,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一个,只有临街的一个小院子。
当然,也正因为这样才能成,这个陈桂芳心里还是清楚的。
陈桂芳是个有魄力有头脑的,拿着张家当时给了的一点聘礼,借着这个公转私的机会,东拼西凑的又凑了一点钱,把自家的堂屋直接扒开改成了一个小卖部。
卖一些散酒,酱油,醋,还有一些其他的零碎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