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最难以启齿的开头,剩下的话倒是好说了起来。
“是,在致远没了的时候,我就想厚着脸皮去求皇上恩准。可你们得了皇上的口谕,想传给致远的遗腹子,我这才作罢!不是爷爷不近人情,而是若不是趁着皇上对秦家还有内疚之心,岂能成事?再者,以后你的子嗣,可继承羲和长公主的封赏,不会比国公府差的。”
秦臻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爷爷,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为了秦国公府的将来,我支持爷爷的决定。”
“乖孙儿,秦国公府虽然交给你小叔,可这里依然是你的家。”秦国公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臻眼含泪水,回了他一抹微笑。
其实,他知道,从爷爷选择让他尚主,而不是去军营,就是做着两手准备,纵使国公府交给庶子,他这个嫡孙的未来也不会受影响。
在致远出生的时候,他以为可以改变这个结果,没想到忙活了十几年全成空了。
杨娩流产的第二日,秦国公就去了皇宫,面见皇上。
“老国公,不知道你求见,所为何事?”
秦国公突然跪在地上,哭着说。“皇上,老臣愧对皇上。承蒙皇上恩典,致远死后,还愿意让他的遗腹子继承国公府。可天意弄人,娩儿那孩子小产了,致远的遗腹子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的身体不好,又逢骤变,哪怕太医悉心照料,依旧保不住那个孩子。”
“哎,天意如此,老国公要节哀啊!”
秦国公突然从小声哭泣,变成嚎啕大哭。“想我秦家,忠君爱国,抛头颅洒热血,为什么老天爷不怜见我,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了。秦家就这么断送在我手上了,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尽管罚我便是,为何要将我那优秀的曾孙带走啊!我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了,要拿命就拿我的命,为什么要把致远带走啊!”
皇上被他哭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老国公,别这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秦国公膝行几步,以头杵地。“皇上,皇上,求皇上可怜可怜我,我已经送走了我的嫡子,嫡曾孙了,秦家嫡系一脉尽断,非是我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只求能让我有脸见泉下列祖列宗,让我老头子能明目啊!求皇上看我秦家为了煦国舍子舍孙的份上,为秦家破一次例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秦国公虽未说明,但皇上已经知道他的意思,煦国非嫡系不得承爵,秦家嫡系秦臻乃是驸马,失了袭爵的可能,秦致远命丧黄泉,连遗腹子都没了,按理,秦老国公一去世,国公之位就可收回。
可秦家在宝应国变时,襄助有功,秦致远的死又与自己的儿子有牵扯,就这么夺了他家的爵,皇上也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啊!
再看这头发花白的老国公,曾经一个可以刮骨疗毒面不改色的硬汉,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真是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罢了,就当是为了秦致远的死弥补一二吧!
皇上闭了闭眼睛。“哎,羲和身子弱,生下两个孩子后就伤了身体,只为秦家留了一丝血脉,这也是我煦国对不住你。秦家满门忠烈,就这么没落,朕也于心不忍,国法之外,亦有人情。朕记得,你还有一庶子在镇守边关,亦是忠勇之士。”
“承蒙陛下记怀,小儿秦时扬,正是戍守南门关的守将。”
“虎父无犬子啊!朕就封他为秦国公世子,承袭国公之位。只是这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承袭之后,下一辈就要降爵了,还请老国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