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一支好大骑兵队在反向进攻,队伍里飘扬有一面欧塞尔伯国的黄蓝配色旗帜,伯爵伯纳德带头撤了回来。
所有闲适的人陆续慵懒地站起来,他们向伯爵行注目礼,然后交头接耳到底是什么事令大人如此紧张。
因为伯纳德的兵力超过一万人,士兵并没有明确的诸如“旗队”的编制,他们的阵型较为杂乱,扎营时期就更乱了。
普通被征召的农民士兵,以及采邑骑士带来的仆人,五花八门来源的人们构成起庞大步兵集群,他们来源混乱互不从属,原则上所有人向伯爵大人效忠,一旦战役爆发这支大军拥有多少战斗力……他们应该很强。
在目击到欧塞尔城庞大驻军,以及那些敌人行伍整齐的模样前,伯纳德对自己的兵马有着很强的自信。
现在,他的自信心已经大大动摇了。
突然间从森林冲出一支可能是罗斯人的骑兵队,来者目光如炬,看起来就要进行一场厮杀。他们明显兵力逊于自己却排好马队构成一堵墙,反常的举动估计暗示着森林里还有伏兵。只要自己下令作战,当激战正酣时,罗斯人的伏兵突然窜出来,自己腹背受敌可就糟了。
伯纳德完全误判与“秃头”查理已经被罗斯人俘虏,一场大战已经无可避免。
他灰溜溜地撤回来,明明人马还都很疲惫,他就冲回自己的大营,将留驻的贵族们、军官召集到身边。
伯爵大人
惊慌失措,待骑兵队归来,庞大营地的闲适气氛迅速为强烈的紧张感所笼罩,人人都意识到真的发生大事了。
暮色之下一百余人聚集在伯纳德身边,他们是大量骑士、有偏远地区的小男爵,又有无爵位但赋予军权的地方军事长官之乡村男爵。
将爵位与权势抛到一边,这些人就是军队中的中下级军官,伯纳德动员他们等同于宣布大战在即。
不出所料,伯纳德果然毫无保留地指明自己的判断。
下了马的他站在一辆木车上,居高临话道:“我们的国王去欧塞尔城交涉。但是!被当地的勃艮第人和诺曼人俘虏了。一切都是骗局,我们被骗了。”
有关国王屈尊去和欧塞尔当地驻军谈判一事,不少下级军官已经获悉。鉴于先前得到的情报指出欧塞尔驻军希望尊贵者前去谈判,国王也就去了。哪怕“秃头”查理其实是伯爵大人扶持起来的国王,他的尊贵也不该是下贱的诺曼人可以玷污的。
本来国王前去已经是对诺曼人的赏赐,结果……海盗果然贼心不改?
一番话掀起轩然大波,不知何人在人群里怒吼一声:“解救我们的王!杀尽诺曼人!”
顿时群情激奋,下级军官贵族高举拳头,声嘶力竭地喊着要诛杀诺曼人之类的话语。
伯纳德很高兴激起了部下的愤怒,他摆着双手平息躁
动,又厉声指责道:“诺曼人就是诺曼人!麦西亚王雷格拉夫已经叛变了,他背叛了国王!意味着安茹和香农已经叛变。”
也许怕下级贵族弄不清楚,他还特意强调:“半年前,国王的王在波瓦蒂尔亲自为一个少年授予爵位,现在那个男孩背叛了他的国王,甚至绑架了他的国王。如此卑劣的事情必下地狱,我命令你们,杀死这个恶人,帮他立刻下地狱。”
虽然很难以置信,下级贵族们交头接耳一番也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到处一批下级贵族带着自己的骑兵就在波瓦蒂尔城外驻防,当时雷格拉夫带着他的一千多人的军队不做通报擅自逼近城市,不能因为那家伙年轻就宽容这种冒犯。
这可是严重的军事挑衅,伯爵大人念及年幼可以仁慈地许可此人在荒地驻扎。可挑衅就是挑衅。
普通下级贵族完全不知道伯纳德与雷格拉夫间有一些秘密交易,鉴于擅入领地的军事挑衅行为,使得很多贵族觉得那小子从来不安好心。这下可好,雷格拉夫果然是个阴谋家,果然叛变了。
大家完全听从伯爵的安排,本来他们从各地聚拢而来就意欲对勃艮第一系的贵族开战,如今野蛮的诺曼人与勃艮第人会师在欧塞尔城下,还把尊贵的国王陛下劫持俘虏,使得战争有着十分充分的正当性,且战役必须快点展开。
伯纳德趁着大家士气旺盛,干脆命令:“全
军开始准备!我将留下极少量部队驻守大营,其他人带上五天口粮、饮水,明日一早再吃过一顿饭,我们向欧塞尔进军!”
众人又是高举拳头一声吼,他们奉命解散后,纷纷动员起自己的部下了。
波瓦蒂尔-奥维涅军作为联军里最强大的一支终于开始战前总动员,伯纳德将进攻时间卡得很紧,明日太阳升起时军队就要开拔。
他仍不敢磨蹭,这便带着亲信趁着夜幕降临前的余晖,迅速冲到后卫位置的加斯科涅军与图卢兹军的军营。
那边突然闹出很大动静,令已经开始备战的两位伯爵的士兵们高度注意。
加斯科涅伯爵塞金二世站在军营之前,他掐着腰聆听远处的消息,不久有使者快马来报。
下马的使者以巴斯克语说明伯纳德归来一事,当塞金二世再询问一番,赫然听到炸裂的消息。
塞金二世慌慌张张地找到图卢兹伯爵阿克弗雷德,罢了还赶紧联系处于最后位的欧坦伯爵杜达。
遂当伯纳德还没有快马加鞭冲过来时,后卫的诸位伯爵已经凑到一起了,待到伯纳德赶来,他也不需要再差人去通知。
大家聚在一起,见伯纳德本人下马顷刻间就围了上去,大家七嘴八舌询问着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别吵了!”伯纳德瞠目道:“还能发生什么事情?是我们愚蠢的把罗斯人当做可以谈判对象。罗斯王留里克食言了,他把我们的王
俘虏了。”
“这可怎么办?!”图卢兹伯爵着急地拍打大腿。他也必然着急,因为自己之前就亲自扣押了丕平二世,导致如今的爵位合法性完全来自于“秃头查理”的承认。
此刻反而是加斯科涅伯爵塞金二世有些怀疑:“我怎么觉得事情很蹊跷。尊敬的波瓦蒂尔伯爵大人,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伯纳德白了塞金二世一眼:“此事你一个巴斯克人还要多问吗?你难道对诺曼人还有什么幻想?”
“呵,你说这话我很不爱听。听你的意思,难道我们全军要立刻集合向欧塞尔进攻?”
“你难得聪明了一回,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们明日开拔,我奉劝你们立刻组织好自己的军队。”
塞金二世对刚刚的命令很是心里有梗:“哦,你是否怀疑我的战斗意志不够强?”
“我没有这么做。不过,你们也都不能小瞧那些诺曼人。我亲眼看到他们兵力强大,我们是被诺曼人骗了,也被欧塞尔伯爵骗了,他们组成了联军就在欧塞尔等着我们,最糟糕的是雷格拉夫也叛变了。”
“一个儿子和他的父亲混在一起了,是吗?”都快听不下去了的欧坦伯爵杜达钻到伯纳德身边质问道。
康拉德稍稍打量一下自己的表亲,严厉的语气也沉了下来:“是的。”
“事情真是你判断的这样嘛?”杜达的反问是一种挑衅与强烈的质疑。
“怎么?你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