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苏益格男爵法理上效忠于汉堡伯爵罗伯特,见得伯爵大人带领骑兵冲入敌阵最后居然完全消失,伯爵大人大概是战死了,无疑这大大激发了男爵所部的斗志。
这些战士发了狂般冲击看起来已经被骑兵冒死撞破了的敌人阵线,短兵相接开始。
第一旗队已经在之前的冲撞中蒙受损失,现在,精干的罗斯老兵开始致命反击。
钢剑疯狂戳刺,重新搭好的盾墙步步为营。
恰是此时,菲斯克的骑兵已经迂回到法兰克步兵阵线的后方,将剩下的箭矢疯狂抛给缺甲敌人的后背。
剩下的,正是法兰克军遭遇罗斯-萨克森军的两面夹击。战斗持续了一阵子,付出了很大的伤亡,石勒苏益格男爵本人已经死在乱军中,最后的五六百人聚成一个圈苦苦坚守。
双方搏杀有些疲惫,菲斯克这边也射光了箭矢。
伯爵罗伯特的确没有死,他和二十名骑兵被俘虏捆了起来。他依旧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多夫居然在指挥战斗,破口大骂其是王国的叛徒。
现在,柳多夫没时间解释,他自己折损了大量士兵,多亏了“墙外萨克森人”对法兰克王国的刻骨仇恨,已经被撞垮的阵线才能重新整合,战斗仍在继续。
战斗已经呈现僵持状态,阿里克考虑到敌人处在绝境,靠着自己手头的兵力歼灭他们自己势必也要落得惨胜。
兄弟们都杀累了,敌人已经被杀得满地尸体居然还在坚持,此战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旗队能独自完成的。
不如,就先拖延着,等到后续部队的抵达。
阿里克和柳多夫没有等多久,正当两军还在气喘吁吁对峙时,罗斯军的后续部队开始抵达!
第二、第六旗队,作为清一色年轻人构成的部队,更登陆的他们早就看到了那边正在打仗,他们立刻加入对峙,立刻与阿里克做出交涉。
见得时机完全成熟,一个包围圈已经达成。
柳多夫走出军阵,敞开双臂面对着包围圈中的人们,奋力呼吁:“萨克森人!我是维杜金德的孙子!我是真正的萨克森公爵!萨克森人不打萨克森人!现在你们向我投降,向我效忠,你们的生命将得到保全。”
与此同时,柳多夫麾下的士兵也在以萨克森语呼吁投降。
包围圈中的人们没得选,面对越聚越多的敌人,现在真是逃生无门。眼前的男人自称维杜金德之孙,这合理吗?居然还自称萨克森公爵?
直到柳多夫说出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我也是威斯特伐利亚伯爵!我反对法兰克,我已经重建萨克森公国。你们向我投降,立刻就是我的战士,让我们驱逐法兰克,重建我们的国家!”
于是,他们真就集体放下了武器……
而柳多夫也信守诺言,瞬间收编了包围圈中的全部萨克森战士。
除了其中的法兰克族士兵,他们被捆起来,被聚拢一起严加看管等待未知的命运。
而被俘的罗伯特已经被扭送到一边,他没有被捆绑更没有被虐待,只是被卸下武器和甲胄,穿着单薄的衣服和柳多夫非常尴尬地站在石勒苏益格码头等待一位贵客。
“你是一个叛徒,你背叛了法兰克,背叛了路德维希。你的家人会被路德维希报复。”他依旧骂骂咧咧。
柳多夫自知此事说来话长,长叹一口气,回眸辩解:“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朋友……我被罗斯人、被丹麦人打败。是路德维希让我去送死,我现在恨他。我决定重建萨克森公国,夺回我家族失去的权力,如果路德维希报复,我就同态报复。”
“啊?你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难道,就是你引这支诺曼人军队侵入法兰克的领地?”罗伯特错愕地问。
“暂时没有侵入,因为,这里的萨克森的土地,包括汉堡也是萨克森的土地。不过,战争必然蔓延到法兰克领地。罗伯特,罗斯国王对你很感兴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的国王很快就到。”
“罗斯国王?岂不是……”一个名字突然冒出来,“留里克?”
“看来你知道他。除此外,你还会遇到一个神奇的人。”
庞大的舰队陆续抵达施萊湾深处,石勒苏益格所在的咸水湖突然迎来大量大船。
罗伯特从未见过这般大船,偏偏来得还很多,所有船只都飘扬着完全相同的旗帜,登陆的战士衣着也基本完全一致。
士兵衣服、旗帜都有着X型徽章,若是眼拙一番还能看得他们是一种十字军。可他们不是啊!这是一群蛮族军队。
有如此统一的衣装,他们真的算是蛮族吗?
一艘大船非常嚣张第冲向码头栈桥,停泊在已经清理好的泊位。穿上放下绳梯,开始有人攀爬下来。
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下了船,在其身后,又是一位衣着考究的高大的金发战士。仔细看,那战士还带着黄金闪闪的头冠!
不过,那位黑衣人拄着镶金镀银的十字架,此人撩开罩头竟是北方圣人埃斯基尔!
瞬间,罗伯特绝得世界魔幻到了极点,难不成埃斯基尔也背叛了法兰克?!
精神打击过于剧烈,以至于罗伯特忙着两腿打颤不知说什么好。
只见那位戴着金冠的金发战士,在一众衣着极为华丽,头戴熊首的威严武士陪同下,居然向自己走来。
留里克来了,他看到了战场满地尸体的模样,感慨自己低估了敌人。
他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罗伯特,先于岸上的大哥阿里克聊了一下,又意欲与柳多夫聊聊。
但埃斯基尔举着十字架大呼不可思议的模样,着实引得她急忙赶来。
只见埃斯基尔死死拽着留里克的胳膊,指着罗伯特说:“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他?”留里克旋即正视这位衣着单薄的俘虏:“一个战俘?”
“是汉堡伯爵!”
“啊?!汉堡伯爵?!”
“是我。”罗伯特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以法兰克语嚷嚷:“你,莫非是诺曼人的头目?”
留里克听不清话语,想着埃斯基尔言之凿凿,柳多夫所言也是,便摆弄起拉丁语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这下,轮到罗伯特吃惊了。
罗伯特虽不懂拉丁语,平日里做弥撒,教士念经清一色是拉丁语,说话的调调他很清楚。想不到,这个蛮族头目说话和教士一个腔调?
还是柳多夫当即做出解释:“朋友,这位就是年轻的罗斯国王。”
“啊!你就是留里克!”情急之中,罗伯特旋即以萨克森语问之。
“我正是留里克,汉堡伯爵,我本打算亲自去你的领地找你,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你。很好!我正欲与你好好谈谈,来人!”
那些戴着熊首的战士们应声曰是。
“将他押下去,不要动粗,用酒和果干款待他。今晚,我要和他好好谈谈。”留里克命令道。
罗伯特被架起双臂拖走,他没有叫嚷更没有愤怒,一切都是出离的平静。
他仍觉得这场战斗过于荒诞,被迫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战败。
但战场的烂摊子令人触目惊心。
站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留里克看到己方伤兵的哀嚎,看到死不瞑目的老兵。
汉堡伯爵的骑兵虽以全军覆没,在其毁灭前也给了罗斯军重大伤害。
第一旗队的老兵伤亡高达不可思议的二百人,仅是直接战死者都达到五十人,剩下的伤员大部分也需要很长时间养伤。
站在这里,留里克一言不发看着部下打扫战场,不久他亲自找到自己的大哥阿里克,对战斗的场面好生询问一番。
石勒苏益格市镇已经被罗斯-丹麦-萨克森联军完全占领,整个下午,联军的船只陆续抵达。
市镇被洗劫一空,绝大部分财物尽数被先到的罗斯军抢走,虽然这里并没有多少金银。
战斗时的场面留里克基本知晓,他没有埋怨大哥的步兵狠狠吃了敌人骑兵的冲撞,也没有埋怨菲斯克的骑兵队没有阻挡敌人的冲撞。
因为那是汉堡伯爵的决死一搏,若非自己这边手下留情,那伯爵的脑袋现在已经被处在木杆上当战利品了。
“倘若所有法兰克贵族都是这么凶狠,我和他们硬斗下去,亏的可是我。我……必须慎重起来。”
留里克嘀咕着,可转念一想,若是情报是准确的,现在汉堡伯爵及其军队崩溃,意味着法兰克王国最北方的区域出现权力真空,理论上罗斯军不会再面临强敌。
难道石勒苏益格爆发的仓促战斗,已经解决了北部战事?
石勒苏益格市镇内有着大量房舍,这里摇身一变成为征服者的居所,或者说,是联军收回这片失地。
汉堡伯爵暂时被严密关押,由戴熊首的狂战士看管。
他喝了点烈酒又吃了果干,再大量痛饮淡水,消耗的体力得以恢复。
正值傍晚时分,夕阳柔光透过木条的缝隙照进房舍。
突然,木门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