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一愣,夫人跟着愣,二人正要说话,对话的焦点人物,侍读林青忽然自外院闯入,隔着老远便喊起来,“朱大人,你怎么回事?许家父子不过是偷个懒不曾上衙,你就让人提着刀去吓唬他们,这不合适吧?”
内院三人闻声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矮下了身子,露出灿烂笑容迎了过去。
“哎呦,误会啊!”
朱如是心思转得极快,他边走边拱手,“雷公性喜耍刀,只是过去和他们开了个玩笑,哪曾想刚好被大人您看到,这不巧了吗不是!”
“哦,是吗?”
林青皮笑肉不笑,“本官看那一刀就是奔着杀人去的,可不像是开玩笑啊。”
雷公脸色一变,当即跪下,“大人,在下和许老哥关系向来不错,经常一起闹着玩,这次确实没掌握好分寸,太过冒失,惊扰了许老哥和您,还请……”
“罢了罢了!”?.?????.??
林青挥挥手将其打断,“大夏朝法制健,谅你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胡乱杀人,此事就先不提了……朱大人,你儿子呢,速速出来,我们得尽快动身,天黑前务必赶到京城!”
语气显得相当急迫。
看侍读大人的态度,似乎许家父子不曾上诉啊!…朱如是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暗自庆幸,“得亏没听雷公的,要不然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他心情大好,冲着屋子里喊了声,“德儿,快出来!侍读大人亲自接你来啦!”
言过半晌,却久无人应。
朱如是脸上挂不住了,正要发火,夫人见状赶紧冲进屋内,揪出了一个衣冠不整,眼圈发黑,明显刚睡醒的浪荡少年。
知县独子朱小德,常年做客青云小舍,精神萎靡是正常的。
朱如是大感丢脸,先是狠狠剐了儿子一眼,随后对着林青解释道,“德儿昨夜回乡祭祖,几乎一夜没睡,属实有些困了,所以方才小憩了会儿,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朱小德睡眼惺忪,还没搞清楚状况,倚着三百斤的老娘昏昏欲睡。
林青呵呵一笑,顿觉厌恶,却不曾表露。
他对朱小德没有半句评价,只催促了句,“马车准备好没?”
“就在衙门外!”
朱如是赶忙回道,“沿途的盘缠和干粮也已经放在了车上,还有两个贴身丫鬟一路侍候,大人您尽情享用。”
“还有丫鬟?”
林青摆摆手,“本官不需要。”
“那就留一个!”
知县夫人强行插嘴,低声道,“德儿没有丫鬟不行的。”
荒唐……林青无声摇头,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而去。
朱如是等人迅速跟上,陪着侍读大人行至衙门口,恭敬送其登上马车。
夫妻二人随即将仍处于懵逼状态的朱小德拉到了一边,苦口婆心嘱咐了许久,直到小德同学眼中出现了一丝光,似是清醒过来,这才依依不舍将宝贝儿子交给了陪行的丫鬟……
没有过多寒暄,马车便悄然远去。
知县夫人抹了把泪,对着奔往前程的儿子挥了挥手,颇有几分离别时的心酸。
朱如是也十分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振奋。
此行一别,或许久远,但下次再见时,儿子便已经是翰林院的大官了!为父甚慰啊!
只是有一点让他隐隐不安……方才侍读大人见到德儿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热情啊,甚至显得过于冷漠。
这是为何?
久思无解,索幸不再去想。
他相信苏醒过来的儿子,绝对可以凭借那条令青云小舍姑娘们闻风丧胆的肉舌,讨得侍郎大人,乃至翰林院其他官爷的欢心。
为官之道,本领第一,其次,便要看舔功了。
这一点,朱小德同学已经得到了他这个父亲的真传,绝对靠得住!
而此时,糙汉雷公不知为何竟也有些黯然神伤,似是对知县公子的离去很是不舍。
直到知县夫妻二人走后,他还保持着沉默,独自在风中眺望。
……
两个时辰后,那匹离开桃源县的马车忽然在某处荒原间停了下来。
马夫和丫鬟皆被赶走,当然,给足了他们离开荒原所需的干粮。
林青自己则坐在了车头,充当起马夫的角色,以七品儒道之力注入马身,闪电般往京城奔驰。
而在马车内,一脸懵逼的朱小德同学瞪起了双眼,神情绝望。
他嘴里塞了块糟布,身上束着粗绳,无法自由活动,像个皮球一样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四处冲撞。
疼痛伴随着屈辱直入心头,让这位常年沉醉温柔乡的知县之子生不如死。
他不明白,爹娘不是送自己去京城做官的吗,怎么半路就被绑了?
一路向北,又是两个时辰匆匆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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