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水才笑得开怀,猝不及防便被一旁的男人拽了一只胳膊,马一惊,人一轻,便到了男人的马背上,背心贴着身后人的铁甲,很冷,脸却不自主热腾起来。
她手上奏报一松,被新帝如弃敝帚般扔在地上。新帝一手紧搂着美人,一手纵着马绳,在那奏报上来回践过数个马蹄,直把新科礼部侍郎傅柯羽的名字碾碎成泥,仍觉晦气:
怎么偏偏是他?
这个广招和使的榜文本就是为了迷惑乌浓军兵而设,如今已经收到成效,大雍军兵已然奇袭斩获大捷,这个礼部侍郎的位置便形如虚设。
没想到还真有人应招而来。
新帝原不知此人是谁,便以为其定然是大义凛然之辈,单凭这一份家国之任,便当的起礼部侍郎之位。
如今他知道应榜之人是傅柯羽,便有些辨不清他的目的是为大义,还是其他。新帝并不纠结这一点,他气愤的是,为乌浓公主出头,怎么也轮不到他傅柯羽这个旧情人。
而且这封奏报还是他亲自递到凌照水手上去的。
新帝愈想愈觉得生气:
自己一着不慎,竟让他傅柯羽在凌照水面前显了脸。
马蹄如此颠簸,奏报惨遭屠戮,早已面目全非,连带凌姑娘在新帝怀中颠来倒去,坐怀很乱。
铁甲硬,难敌摩擦生热,隔着铁甲都能感受到男人滚热躁动的心。
凌姑娘扭动身子拒绝挣扎反抗的结果,是被男人圈得更紧了:
“你再扭来扭去,我可要对你动用私刑了。”
凌姑娘一呆,脊背僵直便不动了:
“什么私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身为一国之君,武瑛玖你还要不要脸?”
长风呼呼,新帝将凌姑娘的两颊遮掩在双臂之间,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路,才在凌姑娘耳边一本正经道:
“要不要脸这件事,要分人。”
一个被窝睡的,诚然不需要在意什么脸面。
“我时常反思,七年前我便应该将这脸面豁出去不要的。”
“若是我早将这脸面豁出去了,这会儿子也不会管舅舅叫爹了。”
凌照水心里一咯噔,果然新帝还是知道了凌三川的身世。
君临天下,一统三川,那是肃王武瑛玖少年时的梦想,如今算是实现了一半。
“单凭这个名字,我也早该想到,凌三川必定是我的儿子。”
他如此笃定,凌照水已然不能否认什么,细思许久,恳求道:
“陛下,我希望三川能够过得比我们轻松些”
新帝叹了口气:
“儿子说白了都是你一个人生的,我听洒金说,你生孩子的时候差点照水,我对不住你,你想让孩子承袭兄长衣钵,我不反对。”
气氛一时凝重,不过立马便被新帝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了:
“照水,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再生一个,生个女儿。”
四野空矿,荒芜一人。
虽然隔了七年,凌姑娘还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她剧烈挣扎,一边骂着“无耻”,一边用力挣脱着束缚,却听新帝在她耳边柔声道:
“到地方了,照水,你看。”
一路向西奔驰,与日落同行,尽享夕阳余晖,此刻他们抵达了荒野的最高处。
军兵看不见了,乌浓人追不上了。
抬目所见,唯有那劈头盖脸洒下来的夕阳余晖,普照着广阔又无垠的四野,重塑着荒芜与烂漫的定义,冲击着凡人的双目,令其深深地被自然的力量震撼与折服。
心胸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烦恼似乎在一瞬间被遗忘了。
什么家国与大义,全都被抛诸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