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碧草声色内荏,气愤道:
“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异族,嫉妒我乌浓血脉天生聪慧,强隐忍,擅经营,生恐我乌浓国有一日变大变强,威胁到你们的领地和统治,故而联合起来蚕食我们的领地,荼害我们的文明,杀了我们的老国王,我乌浓当年也不会亡国。”
亡国之恨,西淸人有,乌浓人也有。只是乌浓人的亡国之恨比后来在乌川河畔立国的西淸早了百年,便不再为当世之人察觉了。
世人不察,可亡国之恨,根植在乌浓人代代相传的血脉里,挥之不去。
碧草说的这些,凌照水不能感同身受。
她生于大雍,长于大雍,内心深处的认同,也大多源于父辈。
只不过多了一份异族血脉,才会多了一份不同的感知。
“复国,是根植于我乌浓人血脉里的职责与担当。”
对于亡国之恨,对于复国之任,凌姑娘最大的感知,全都来源于达拉王子。
七年来,达拉王子是凌姑娘身边重要的人。在达拉身上,凌姑娘曾感知过这份浓重到抹不开,强烈到窒息的亡国之痛。
但是她陪着达拉厉兵秣马,帮着达拉周旋谋划,甚至不惜回到大雍京都城,与城府深沉的肃王武瑛玖谋皮时,内心实则不能完全与之共情。
因为无论别人的伤痛有多深,那都不是切身之痛。
现在碧草直白地告诉她:
“我乌浓神女为了复国,不得已忍辱负重,委身于你大雍贱族,才致使我乌浓王族血脉流落在你大雍民间。凌姑娘本就是我高贵的乌浓公主,如今返还我乌浓王都,承袭我乌浓基业,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碧草说得咬牙切齿,凌姑娘一度都有些与之共情了。
“现如今你大雍国仗势横加干扰,阻碍我公主回朝,实乃两国邦交不能相容之事。我乌浓与北宸联合发兵,囤兵三十万便在你大雍边境,待十五日期限一到,若我乌浓公主不能顺利抵达王都,你新乡边境必将沦为一片血海。”
“届时我大军直捣中原,就问问你们那曾经的肃王殿下,这皇帝的位置,能坐得了几日?”
乌浓人能言善辩,偏偏大雍这边急行军而来,来得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听了半天,一来不了解乌浓历史,二来也没那巧舌,憋了半天,周大人只道:
“哪那么多废话,动手,动手,都给老子赶紧动手。”
“先割舌头,把这些人的舌头统统先割掉,让她们到了阴曹地府都不能狡辩了。”
周大人磨刀霍霍,正要动手。
却听一声软语骤响,一直未表态的凌姑娘,慢悠悠道:
“周大人,且慢。”
周大人生怕凌姑娘受那异族蛊惑,当即劝道:
“凌姑娘,弹丸之地的公主,有什么好做的?”
凌照水偏头看向他:
“不回去做弹丸之地的公主,难道在你泱泱大雍朝做皇后吗?”
周大人被凌姑娘如此猝不及防一问给噎住了,他习惯性便望远,以搪塞这个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