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笼高高挂起,登峰入云般的台阶上铺了浓墨重彩的红,鸣金山向来清净,这么多年从未如此热闹过。
天未亮就被叫起,直到被冠上华彩,披上嫁衣,凌照水仍然在恍惚:
这就要嫁了吗?
嫁给肃王武瑛玖。
美梦若太容易达成,便难免让人心生彷徨:
总觉得会生出什么变故。
两旁侍奉的婢子望着凌姑娘妆成的样子,看呆了,连口脂都忘了给她抹上。
“肃王殿下派本县主来催妆,本县主见了妹妹,都想亲上一口。”
荣安县主一到,就被人特地安排进了凌照水的房间,以慰新嫁娘新婚之忧虑。
李红荼掂着肃王妃隆重的饰物,不由唏嘘:
“这顶凤冠,用的怕都是肃王府压箱底的好东西,本县主自问也见过不少好东西,看到这个,也不由要感叹皇家富贵。珠玉之色逼人也便罢了,啧啧,这上面镶嵌的这许多羽毛,如果本县主没有看错,竟是绿嘴白鹦喙上的那一点浮毛。”
李红荼识破了这一点后,震惊地看着凌照水:
“这绿嘴白鹦十分难得,且就属喙上这撮毛最为招人眼目,一只绿嘴白鹦才那么一小撮绿毛,这得集齐多少只鹦,才能制成这样一顶举世无双的凤冠啊!”
“肃王殿下对女人二十多载不曾显露的心思,全用在你身上了。”
李红荼捧着那凤冠啧啧称奇,遭了凌姑娘一记白眼:
“你若不嫌绿,大可自己拿去自己带。”
李红荼立马便将那绿帽子放下了,分明十分嫌弃却说得煞有其事:
“宫里的东西,各有规制。今日本县主若随意用了肃王妃的东西,明日恐怕要脑袋连着帽子一起搬家。”
难得有她荣安县主李红荼忌惮的东西,凌照水侧过半边身子,生出几缕新奇:
“嫂嫂,京都贵女都对肃王武瑛玖趋之若鹜,可她们都不如你近水楼台有机缘可做这大雍肃王妃,可你为何就偏就不稀罕这王妃之位呢?”
慧妃与平远侯夫人是手帕交,肃王与李红荼自幼相识,得两边母亲撮合,且患难与共过,这许多年的交情,当比荣安县主与金科榜眼凌洒金金风玉露一相逢,长久得多,深刻得多。
其后,两人又因为各怀心思,扮演过多年的情侣,一度传为佳话。可这么多年肃王和荣安都谨守着当初对一个人的心动,再看不见身旁任何的优秀。
肃王与荣安,也算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可二人就是没看对过眼。
荣安县主对此的解释是:
“谁知道呢,爱情从来不是合适了就在一起,而是发自内心的渴求与欢喜。”
“无论是本县主,还是肃王,都不愿意将就于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
凌姑娘长久的沉默:这何尝不是她的心思。
达拉王子用七年朝夕相处撬动凌姑娘的心防,楞是没有挖动肃王武瑛玖债台高筑的墙角。
凌照水一万次地感受到了达拉王子汹涌的心意,却一点都不在意,再拒绝他一次。
也许唯有彻骨的爱意,值得一个女子死心塌地,奔赴婚姻的坟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