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宣之于口的求娶,并非顺水推舟,而是蓄谋以久。
早在共赴巫山云雨前,他就想要对她负责了。
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肃王武瑛玖蓦然回身,举步便朝外间走,边走边道:
“其实那本秘籍上,不单单只记了武学和战阵,还记载了一些治病之法,比方说如何压制人体内的邪气。”
高祖当年建密室,将自己自缚其中,相传也是因为怪病缠身。久病成医,又得名医加持,高祖末年还真的研究出了一种可以短暂压制体内恶疾的办法。
高祖将那法子一并载入武功秘籍中,机缘巧合下竟正好迎合了后辈当务之需。
那一日,当哝哝回到密室,大义凛然地缠上身的时候,肃王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屡屡撞上铜墙,便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那本秘籍,无数次,他都可以以此为由拒绝她的深入。
可他一面口不对心地婉拒过,要她从长计议,要暗卫把她送走;一面却任由私欲填满身心,他放不开她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肃王武瑛玖看见了自己汹涌澎湃的内心,可他看不透哝哝姑娘的。
她一面不顾死活地跑回来,吵着闹着要献身于他;一面却可以眼都不抬、毫不迟疑地将那些避子汤喝下。
她看待男女情事,似乎远比自己要洒脱。口口声称只求今宵尽欢,不图来日方长。
她好像同世上千千万万的女人不一样,她不需要一场婚约捆绑一生的自由,不需要一个男人来为自己的清白负责。
她用身体换取金银,目标鲜明而果决,至于其他额外的东西,完全都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就像方才一样,无论肃王武瑛玖如何试探,哝哝姑娘就是不愿意上前一步。
她不愿意看清他的脸,亦不愿他看清她的。
抵死缠绵后,他们对彼此的认知深入灵魂,却从未打过照面。
她可以和他共赴一场沉沦,一座巫山,但她不愿意与他携手走一条真实的路。
肃王武瑛玖再一次鼓足勇气,想要告诉她的是:
“哝哝,我想要你,只是纯粹地想要你。”
既然她不愿意走向他,那么就换他迎向她吧!
肃王武瑛玖的眼神热烈而迫切,脚步坚定而雀跃,可当他站在屏风前,看到屏风后哝哝姑娘的形状时,却再一次被眼前的现实打败了。
哝哝姑娘背对着屏风,几乎把自己缩成了球。她蹲在地上,两只胳膊将深埋于膝上的脑袋紧紧环抱。
面对肃王武瑛玖突如其来的靠近,哝哝姑娘本能的选择是,蹲下身子,掩耳盗铃。
肃王的脚步停在了屏风前,小窗外那点微末的光线,将哝哝姑娘小小的身姿映在红梅屏风上:
寒梅树下的某个角落里,一头被围困得走投无路的小鹿,正缩着身子舔足疗伤。
肃王武瑛玖为此却步不前,不敢再越屏风一步。
他看到了她的退缩,她的躲避,她的怯懦。
还有她的,悲伤。
肃王武瑛玖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的表白为何会引起她如此巨大的反感:
“哝哝,你究竟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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