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凌氏一门比任何氏族都更加了解这个道理。
凌三川在鸣金山上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凌洒金说罢又补了一句:
“都怪那该死的窄叶不死鸟。”
夫妻俩正说着,禁军统领沈白衣独自一人下了山,听到这话,很是不悦:
“凌大人,道听途说之话,不可轻信。”
看凌洒金这反应,显然他并不知道达拉王子才是那该死的劫匪。
凌照水在写给他的信中,只简略提了提凌三川误闯鸣金山重地是被百威楼劫匪窄叶不死鸟追踪所致。
她让凌洒金夫妇归京途中,顺道前来鸣金山,将凌三川一并接回。
实诚如凌洒金,收到讯息,片刻不敢耽误,着急忙慌便来到了鸣金山下。
他原本还盘算着该如何与鸣金山下林立的禁军交涉,没想到平远侯府的马车才露了行踪,立马便有一队禁军迎了上来:
“请问马车内是大理寺丞凌洒金吗?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彼时凌洒金探出马车,一脸迷茫:
“殿下?敢问是那位殿下?”
这也怪不了凌洒金,荣安县主挨着他的耳后根变着花样骂了好几日晋王。
骂晋王的同时也骂凌洒金,说他朽木不可雕,自己当年明里暗里提醒了他多少回,最后把那红杏出墙的杏花树都砍断了,他也没有发应过来她说的那句:
苏揽月,她不配。
来的路上,凌洒金执起荣安县主李红荼的手,一脸嘉许和感动:
“红荼,你虽然讨厌苏姑娘,但为了她的名声,固守了这许多年秘密,你才是本性纯良之人。凌洒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娶了你为妻”
凌洒金一番衷肠诉了一路,直把荣安县主的鸡皮疙瘩都召唤起来了,李红荼听不下去,道:
“本县主可不是出于什么良善,那是因为本县主手里边没有实证,如此随意折辱一名贵女的清白,本县主有些说不出口罢了。”
“再说,我便是说了,旁人也未必会信。”
“凌洒金,你可记得?当年我才提了个头,你便将我骂了一顿,让我不要轻贱你们伟大的爱情”
京都城里的贵女们很少抛头露面,外人听说或者打探她们,大多便靠口口相传的声名。
在这一点上,荣安县主与京兆府苏大小姐,大约便是两个极端。
苏揽月极为爱惜自己的声名,尚未及笄便有“京都第一贵女”的美誉。
荣安县主为人爽直,不喜欢做这些表面文章,也甚少为自己造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京都贵女圈子里,便成了骄奢骄纵的代名词。
李红荼如今回想当年的那些流言纷纷,恍如隔了一世。
颠簸的马车上,她又想起了大婚那日,苏大小姐以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把婚宴搅得不得安宁。
那时她气急了,一度想冲出去将苏揽月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可祖母握着她的手,告诉她:
“红荼啊,不要让污秽之人污秽之事脏了自己的嘴。那些没有根据的污秽之事宁可烂在心里,也不要从你的口中去到你夫君的耳朵里。”
李红荼不明白这些,但她终是被平远侯老夫人的肺腑之言劝住了。
直到她望着凌洒金对自己无比景仰、如获至宝的眼神,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祖母的意思:
如果当年,她当着众人的面揭发了苏揽月与晋王的一段丑事,且不说能不能将两人拆开,但势必会让凌洒金看轻、看错自己。
缘分这种事情,讲究水到渠成,讲究心甘情愿,时辰与火候,诚然少一分都会添一分堵。
“还能是哪位殿下,自然是肃王殿下。”
沈白衣的大嗓门将凌洒金夫妇拉回了现实。
凌洒金惶恐,肃王武瑛玖离京多时,朝堂上人人都在揣摩他的行踪,却没想到他竟然藏身在鸣金山上,而且:
“若非肃王殿下及时赶到,你儿子和那绑匪说不定已经做了我数百禁军铁骑的座下亡魂了。”
凌洒金闻言不甚感激,追问道:
“犬子现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与沈大人同行?”
沈白衣闻言,也很无奈,从背后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
“大理寺丞凌洒金,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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