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水的锦囊上写着:
兄长,苏大小姐要来了。
要让嫂嫂解气,最好的方法,便是给她出气。
兄长,以你全部的才学,骂她,往死里骂她。
凌洒金不曾见过如此坦率直白且极富煽动性的锦囊之计,也不曾见过如此神机妙算的人,所以他压根没当真,只以为妹妹凌照水是在拿他寻开心。
当他真的见到苏揽月小姐时,内心的独白不是“好巧”,不是“怎么是你”,而是,见了鬼了。
既是鬼已经到了眼前,凌洒金怀揣着妹妹凌照水的殷殷嘱托,鼓足勇气,全力开怼,诚然他完全不知道他所说所做的这一切,都正好落在鼓楼上看风景之人的眼睛和耳朵里。
当真要称上一句,巧了。
对于这场巧合,李家祖母最先觉出异常: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就突然想到大慈安寺来住了呢?”
平远侯府传出的讯息是,荣安县主要陪主母去大慈安寺进香。
消息不实,李老夫人是被荣安县主李红荼生拉硬拽拽到大慈安寺里来的。
她多问上两句,李红荼还不乐意了:
“祖母,这不祖父的忌日快到了吗,咱们去庙里拜拜,添点香油钱。”
她祖母眼角的皱纹都被活活撑开了:
“红荼呀,且不说你祖父的忌日是在腊月,距今还有好两个月呢,就说这大慈安寺它声名在外的课业,是姻缘啊!”
“你这是要让你祖父坟头开出花来呀!”
李红荼才不管那大慈安寺是干什么的,求神问佛之事她向来也算不得诚心,但是这一趟她打定了主意非去不可,李老夫人拗不过她,便也只能寻了个由头,陪孙女走这一趟大慈安寺。
路上碰到了尾随的凌洒金,李老夫人这才参破了孙女心中的天机:
长途跋涉出趟门,原来是要给这小子寻机会呀!
相较于侯夫人,李家祖母对凌洒金的印象还算不错。
比起京都城里的世家公子,凌洒金身上没有脂粉味,没有纨绔气,干净又实在,笑起来时两排白牙俱露,不藏着,不掖着,光明又磊落。
这样的人无论外头怎么说,李老夫人觉得凌洒金这个人他不坏。
前段时日,凌洒金日日在平远侯府门口蹲守,李老夫人便是唯一一个替他说好话的人:
“应该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个建议被湮灭在侯夫人一提凌洒金便犯心疾的呼天抢地中,不了了之。直到被李红荼拖到了这个地方,李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孙女,才知道她听进去了。
在外人眼中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荣安县主李红荼,她实则心细如穿针,她会在意每个家人说过的话,会照顾每个家人的情绪。
否则她想嫁给凌洒金,不用白白耗上这么多年。
她其实在等,平远侯夫妇心平气和地接纳她的任性。
她坚持自己的选择,却也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所有的孙辈中,李老夫人最爱李红荼,正如慧妃娘娘所说,李红荼身上有威烈将军年轻时的影子,自由却不散漫,任性却不妄为。
袅袅香烟弥漫,李老夫人跪在佛前,眼角微湿:
“老伴啊,你的忌日还早着呢,老婆子怎么就又想你了呢!”
“你是不是也想红荼她,有个好归宿啊。”
“老婆子我看着洒金这孩子就很不错,心诚人又正,你怎么看呀,你若是也觉着不错的话,就给老婆子拖个梦,回头老婆子转达给红荼,她啊,向来最喜欢听你的故事,听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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