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倚梅园和铜雀阁中查抄出的金银,凌家兄妹无从辩驳。即便当中有些是祖上的私产,却也因父亲违法的行为,变成了阴暗的所得。
可眼下,玉兰树底翻出的东西,是石块。
吏部尚书钟远道调侃同僚:
“屈大人口口声称这些石块是赃款,可是有赌石成玉、点石成金的本事?”
言下之意,除非大理寺卿有办法让这些石块立地变成玉石、金子,否则他便没有理由将它们与凌捭阖旧案中的赃款等同。
面对众人的口诛,屈大人憋红了一张老脸:
“本官不能。”
这是大理寺卿屈大人的一时失察,他得了上头的命令,来时匆匆,便也没来得及细问从钟宅地底下启出来的脏物究竟是什么,只听上头口述知道是些形似石块的东西。
来了以后,看到巨坑边上码放整齐的一干黑色石块,便自动将其与赃款等同。
屈正不察,那正是肃王殿下给他挖的坑。
他现在苦思冥想,也无法证明那些石块就是赃款。
哪怕所要找寻的东西就明晃晃地摆在屈正的眼前,他非但搬不走,反而被人捏住了小辫子。
如此,形势瞬时翻转。
大理寺无法自证,他行色匆匆、进门就直奔主题的一番操作,和有备而来的一番义正言辞,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果然,肃王殿下瞄准时机,声色厉苒质疑起大理寺此来真正的初衷:
“屈大人,你大理寺的线报如此不准,举报之人分明是有意栽赃,妄图妨碍律法公正、掠夺个人私产,本王倒要追究,你这线报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肃王并未直接管辖大理寺卿,对于大理寺的线报,大理寺卿屈大人原本有权依照律规保持缄默。
可前提是,这线报是无害的。
眼下这线人被肃王武瑛玖定论了罪大恶极,肃王摆明了一副追查到底的架势,迫得屈正哑口无言,一番心理斗争后,只能坦从:
“线报在此,请肃王殿下过目。”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递交到肃王武瑛玖手上。
肃王武瑛玖看了一眼,揣在自个怀里,便再也没有打开过,移目时他看到有一抹了然的冷笑自凌照水唇边溢开:
“洛阳纸贵,寻常人家可用不起。”
被蒙在鼓里的凌洒金也在一个劲地回忆:
“传这线报的,好像是个公公。”
不得不说,肃王殿下埋在大理寺的眼线过于耿直,不仅令大理寺卿屈正难办,也常常令他自己难堪。
凌姑娘冷眼旁观,斟酌片刻后,选择替肃王铺平了台阶。
她太过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地位:
“殿下,我凌氏一族凋零至此,如今只有我兄妹回到京都故地。我兄妹只盼能乞回父亲埋于树下的遗馈,至于旁的是非黑白,我们并不在意。”
她便好像算准了肃王武瑛玖见了那纸张,便不会深究线人之责。如此笃信,反而引起了肃王殿下的不满:
“凌姑娘,在你心中,本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凌照水张口便答:
“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与我等小民无关。”
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要快:
“凌平,快来把这些石块搬回去。”
“且慢。”